学生时代的施暴者,往往都长着一副无辜的面孔。
不需要施什么暴行,只需要往人群中一站,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人跟着她一句话罢了。
金潇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和煦的阳光甚至有点刺眼。
与程一鑫重逢,一路见招拆招。
人家是花光所有运气,她实在花光所有力气。
正如程一鑫所言,她一向不擅长说场面话垃圾话。今天应付人际关系的精力在大世界商场消耗殆尽了,还不如跑五公里沉默不语来得轻松。
俞薇安忐忑不安等她回答。
“以前都太小了,开开玩笑罢了,”金潇安抚道,低头瞥了眼手机时间,“不好意思,我三点有个会议。”
手机屏幕是现在是系统自带屏保。
想起来刷机之前的屏保是她照片,不知道程一鑫有没有看见。
俞薇安连连摆手,“那你快去忙,我不打扰你。”
金潇起身告辞,“等改天有空聚一聚吧。”
成年人的改天。
微信重新下载好了,和俞薇安加了个好友。
俞薇安本来满心欢喜,很快发现金潇加她,不过为了转账,还她刷的饭卡。
俞薇安早就后悔了。
好在时光漫漫,她可以选择遗忘自己曾经的恶劣。
重新见到金潇,得知她身份,俞薇安后悔得无以复加。
现在手机全球出货量萎缩,一年比一年难找工作,各大厂都在裁员,人事冻结锁hc。她实习想留用,要部门主管亲自去找人力要名额。
为此努力了一个学期了,金潇说一句话,便可以令她换份工作,真叫人不甘。
每次主管找她,她都以为实习留用黄了。困扰两周,都快成俞薇安心病了,怕迟早会碰见金潇,又怕金潇早认出她了。
到底是自己疑神疑鬼。
金潇转身离去。
她又坐了半晌,直到圣代化作了一滩水。
金潇确实有个会议,不是三点,而是四点。
又梳理了一遍材料。
刚好预约的会议室上一个时间段没人用,金潇提前十分钟进去,把开会设备都打开了,接好电脑。
大厂里有一点好,员工都普遍年轻。
她是组长,背后还因身份被议论纷纷,倒没有人替她搞些端茶倒水的事情,金潇感觉很自在。
金潇不是没想过隐瞒身份,轻松低调地进公司里。
从零做起,她甚至可以了解到更真实的职工生态环境。
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跑不过叔叔们得陇望蜀的步伐。当年父母结婚,金老爷子是非常同意的,原因无他,她父亲张叔骏家里四兄弟,即便入赘了,不影响人家传宗接代,不算造孽。
是千银的幸,亦是千银的劫。
千银手机如一艘不受控制的巨大邮轮,渐行渐远渐无金氏痕迹了。
金潇需要大家知道她姓金,千银手机也姓金。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于管理一途才疏学浅,现在还远当不起千银的接班人。
她离程一鑫这样的二手手机店主的交际能力都有巨大差距,更何况要去当一个企业的管理者,去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和压价的供应商,和刁钻的客户打太极。
等组员开会的间隙,金潇才把手机软件陆陆续续下载回来。
想起来程一鑫说的,没忍住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很快跳出来完整的那一句话,果然是网络上的梗。
程一鑫说的“听歌没有vip,游戏没有mpv,现实没有rmb”,偏偏少了一句“恋爱没有ing”。
他不愿说,金潇不意外。
程一鑫很擅长玩这些暧昧的文字游戏。
当年就把她拿捏得死死,她年少无知时候,被逗得抓心挠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什么都没说。论及搞人心态,程一鑫很早就看人眼色吃饭。就他说的,准确掌握客户痛点,他自然有这个本事。
不管程一鑫为什么又要暗示她,用当年的昵称呼唤她声音的silver。
不管他说的那句“我不觉得”,言外之意,是不是他从不后悔与金潇在一起。
金潇指尖轻点,关闭了搜索引擎,输入了千银会议录屏的密码。
听听罢了。
当不得真的。
大家踩点进来。
金潇直入主题,开始讨论新产品创意。
千银手机近年来人才素质颇高,两周而已,每人都出了一份整机效果图初稿。
从尺寸到处理器屏幕电池等参数配置,产品特色卖点,市场数据支持,生产周期和出货量预计,详实可行,有理有据。
方案汇报完毕。
金潇来了一个月,这是第二次开会,都不由自主多打量她几眼。
投影屏幕在她身后,光洁的脸上映着屏幕蓝紫色光影,细腻的绒毛隐有透明感,肌肤毫无瑕疵,及锁骨的法式卷复古重工,像上个世纪的欧洲电影明星。
金潇这张脸,在法国时候还挺吃香的,有种法国人最爱的优雅高贵感,慵懒而浪漫。
即便她并不是故意卖弄仪态,甚至人际交往圈子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