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弟弟温言有礼,即便是后来长大,收敛了与生俱来的那份纯真,渐渐变得桀骜散漫。
可骨子里,他还是那个他。
不会变的。
她知道。
“你父母他们外出暂时回不来,所以让你代他们去一趟。”
老陈说完,见季北烛还处于怔愣中,不由地关心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需不需要找个人陪你?”
室外的北风吹得人眼睛生疼,季北烛微微偏头,低喃道:“可以的。”
她抬手悄悄抚了抚一直在跳动的眼皮,故作镇定地问他:“老师,您知道我父母他们去做什么了吗?”
“这个……”老陈犹豫了一瞬,口吻温和地说道:“等他们自己告诉你吧。”
他拿出签好的请假条递给她,“出校的时候,把这个给门卫看,路上自己多注意。”
看着小姑娘纤细娇小的个子,老陈目露担忧,像这种打架请家长的事,双方父母都需要到场。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欺负。
他暗自叹了口气,温声对小姑娘说:“要不你找个好朋友,陪你一起去?”
好朋友?
季北烛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摇头想说不用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老师,我陪她去。”
“嗯?你怎么还在这?”
老陈疑惑地看向出声的人,问道。
他只负责通知,并不知道有些消息对于少年少女来说,是一则痛苦的往事或今朝。
耳旁传来女孩隐忍的声音,林邺屿从暗色的思想漩涡中抽离出来,便一直静默着,等待着一个机会。
“刚刚走神了。”林邺屿如是回答。
随后,他面上带着歉意道:“不小心听到了这位同学的家事,抱歉。”
看似在对老陈做出一个解释,实则他整个人都向着女孩的方向。
面对这样一双赤诚的黑眸,季北烛缓慢地摇头,道了声“没关系”。
她知道,他没说谎,也知道他的情绪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可她,已经自顾不暇。
心里有一道很强的声音,在告诉她,父母外出,是因为外公的病。
她很不想承认,可两道声音的交织,让她头痛欲裂,她想去打个电话。
她更想逃避。
逃避朋友的远离,弟弟的打架斗殴,父母们的避而不谈,外公的病重。
她只是突然地明悟,想上进一点,想好好读个书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要这样对她。
如果……如果她没有这么想上进读书,探求未知的领域,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少女被爱浇灌着长大,一路顺风顺水,生活教她成长的第一课:是亲近的人接踵而至的疏远与遭遇不幸。
而她,将这一切归因于自己。
女孩钻了牛角尖,站在原地迷茫又彷徨。
林邺屿眼里闪过一抹焦灼,放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
“老师,我陪她去,不会让她受欺负的。”他语调平平地挑起最初的话题。
然而,手背上隐约突起的青筋出卖了他。
老陈闻言,视线放于林邺屿身上,上下打量他。
眼前的少年眼眸深邃得让人难以窥探其心思,可时不时又会流露出一份坦荡与热忱,让人不自觉地信任于他。
身姿颀长挺拔宛如青松,散发着沉稳的气息,看着是挺靠谱的。
老陈暗自思忖,就是这面容太过冷峻淡漠了些,怎么说也当了半个学期的同桌,怎么还这般疏离不熟。
除开这一点,其他的都可以,他将视线转到季北烛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季北烛缓缓点头。
没有为什么,她现在就是想要有个人陪着。
而他,大抵也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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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部。
宽敞的道路上,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出现在转角。
女孩眼角泛红微低着头,身旁的少年时不时侧眸,欲言又止。
“季北烛。”林邺屿开口轻唤,声音如流水般舒缓低柔,“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季北烛抬眸,淡色的粉唇不似往常那般红润,微微抿出一抹笑,应他:“好。”
“不想笑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林邺屿微微侧身看着她,眸光清润:“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做那个最真实的你,不需要以强撑的姿态去同这个世界交手。”
季北烛沉默地移开视线,不敢去面对少年眼里的那份诚挚。
她可能要食言了,山上的风景或许很美,可她累了,不想坚定地往上爬了。
“我想听故事。”她兀自地转移话题,却不知这话带着任性,是她同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