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针。
“你能耐啊,”男人无奈的摊了摊手。
最近不知道是撞邪了还是遭逢大难的前兆,李京晟的运气一直奇差。
“你这别想赖账啊,这都第几回了李京晟,你得欠我有一座大宅子了吧?”蔡延年连忙捡回扇子,把大字咬的很紧。
“谁没个时运不济的时候,就当哥给你赊个账,日后,你输了,就偿债里的,多简单。”
男人说着托起桌上的酒杯,小尝一口,嘴里苦后回甘,他又多喝了几口。
蔡延年算来算去,好嘛,冤冤相报何时了,什么大宅子,大船舫,美人美酒美食,一瞬间都在脑海中灰飞烟灭了。
“你个抠门的…”
“王八吗。”
对方礼貌的接下末尾的词,说罢还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好像那句话指向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真是要噎死人了,到底在骂谁啊?蔡延年心道,抬头才发现对方根本无意和他争论。
李京晟敲着桌子,盯着点数发呆。
“外头大雪,今日怕是下不了山了,竹听,明天有什么安排?”蔡延年哼哼着,叼了块苹果扔进嘴里,从远处唤来一个男孩。
“回少爷,明日七姨娘的儿子寿诞。钟家递了请帖,说后山马场的草养好了,邀您前去。还有您让我打听舒颜小姐的行踪……”穿着青衣的小孩盯着地板喃喃自语地说着,突然被打断。
“多嘴,你说那么多干嘛。”蔡延年就像被人踩了一脚尾巴,手捂着竹听的嘴拧过头,脸上一阵绯红。
“不是您叫我说的吗……”竹听委屈道。
“要我说,你若是真心喜欢范家那个小姑娘,就大大方方提亲,娶回来不就得了,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宋文佑做了个鬼脸,说的话阴阳怪气。
“你个嫖孙子别说话。”一旁文家的公子哥儿竖着个腿坐在桌子上,模样风流。
“哦!公子,我想起来了。”男孩摸摸脑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蔡延年总觉得一股隐约不详的气息在他身边降临,但一时很难想起,男孩天真的说道:“明日还是白夫人的……”
蔡延年听到一个姓氏就赶忙回头,表情狰狞地像要吃人。
去他个竹听,天娘啊。
他原本将竹听带在身边,不过是图这个小家伙过目不忘的本事,每日像个复读机器一样絮絮叨叨的可好玩,没成想,今天在这里跌了个大坑。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没有接话,在赌桌上不停打顿的食指停下来,表情有一丝僵硬,过了一会,整个人又恢复原状。
楼下莺歌燕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隔壁桌有人推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根本没注意楼上的气氛瞬间降到极点。
蔡延年看着李京晟的脸,心里却乱作一团。
糟了糟了糟了,竹听这个蠢孩子,他没事提这茬干什么?过了那么久,记得这件事的人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蔡延年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人一直在看这边。
谁都有资格忘记这一天,但李京晟没有的,因为这是他母亲的生日。
蔡延年抓抓头发。一时间想不到对策。
“我…”蔡延年欲张口,被对方打断。
“嗯?”李京晟笑了笑,紧绷的肩随着叹出的气一起松懈下来,“接着出啊,我可不想年底了,连守岁的底儿还被你撬走了。”
蔡延年的眼眶有些红,他抿了抿嘴唇又把嘴里的话憋回去,默默抽了牌打出去。
不知为何,他为李京晟真心感到委屈。
他不是没想过打探白蘅的死对李京晟的打击有多大,可他们这一代人,母亲的价值,好像仅仅只是生育和繁衍,然后凭借血脉贡献出母族的财富和权力,好让他们在这场竞争中拥有更多的筹码。
亲情的价值,或者说,感情,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并不重要,或者无足轻重。
他的母亲是穗城林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最堪与蔡家三少爷相配。
可是相配,也就仅仅是相配而已,蔡延年总觉得,父亲爱那些后院里的姨娘们,都比爱他的正头娘子多一些。
他从小就艳羡李京晟父母的感情,白姨性子腼腆,姨夫就总是逗她开怀,每次做客,他都只敢站在门外偷看。
这样的爱惜一定非常难得,于是失去的过程就会附加上回忆的重量,变得惨痛异常。
心里想着,蔡延年的负罪感又浮出水面,哪管那些大宅子大船大美人,他差点就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你也不用这样的,阿晟,其实…”
蔡延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深知失去亲爱,高门没落和手足相残间的苦楚。
可是李京晟孤独的站在前方,沉默不语的全部包揽,父兄留下来的职责,祖辈乱用权柄砸下的窟窿,以及日日夜夜困扰他的,深不可测的心魔。
他根本不像言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