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韫庭和江厘厘走过了一段很漫长的路。
那段路先是穿过广场,广场中间有喷泉,喷泉里的水很清澈,喷出来的形状很优美,经过那里时,唐韫庭已经听不见任何其他琐碎的声音,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喷泉声所吸引。江厘厘小部分时候走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像个小尾巴一样,唐韫庭频频回头,确认她有没有跟上来。大部分时候江厘厘走在他身边,他和她并肩而立,江厘厘的身高大概到他颈项的位置,他只稍稍用余光就能看见她的神情,但是唐韫庭没有,每当他想看她的时候都会直接看她,但是会把动作做得自然而然。
穿过喷泉池,就来到了绿化带,小区培育了许许多多的绿植,高的矮的,一片的一颗的,深绿的浅青的,唐韫庭一边看着脚下的鹅卵石路,一边把这些不同的植物区纳入眼底,冬天空气里的味道刺骨,冰凉,冷冽,植物在温度的映衬下也变得更加静谧,他们步履缓慢,未曾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路,他走的不快,江厘厘也跟得上他的脚步,她神情宁静的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就到了物业楼下,穿过大厅,里面温度一室温暖,暖气瞬间裹住外来人的身体表面,身体在回流,意识也是。他们在明亮的大厅里等电梯,这个时候,小区里真的没有一个人出入,除了前台的小姑娘和保安,活着的生物好像只剩唐韫庭和江厘厘。
电梯在最顶层,等待的时间拉长,一切都缓慢,江厘厘微仰头盯着红色的数字层数,开始出神。
而唐韫庭望着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电梯终于姗姗来迟,叮的一声打开——
两人依次走了进去。
看起来漫长实则这段路还不到150米,但唐韫庭莫名记住了其中的很多细节,并且印象深刻。
电梯门再次打开,唐韫庭为她挡住电梯门,让她先行。
他的右手手背抵住冰凉的金属门,露出的的手心突然出现在江厘厘的视野里,掌心干燥温润,看着好像挺好牵的样子。
“谢谢。”
江厘厘率先出去这个密闭的空间,走进了楼层的走廊里,这里依然很安静。
唐韫庭等她出去自己也走了出去,其实和江厘厘对这里的陌生一样,他对这里也谈不上有多了解,从买下这里算起到现在,他回来住的时间没超过一个月,即使把这里装饰的再丰富,再像他在南城的布局,也总是让他感觉不到家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歇脚的地方,一个旅所。
一层两户,他住靠近电梯的那户,唐韫庭用门禁卡开了门,手握着黑色的铁质门把手,在原地回头望过去了江厘厘,和她说:“没怎么用心收拾过,可能有些简陋。”
江厘厘:?
她愣了下。
唐韫庭说完这话就回过头推门了,在进去的前一刻江厘厘还在想难道唐韫庭是那种不爱收拾卫生的宅男,看着不像啊,进去之后看到全貌的那一刻,江厘厘无语了,这还简陋,这装修的不是挺好的吗,到底是要求有多高?他的房子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像,冷冷的,安静,但慢慢认识后,只觉得他身上有种幽远冷淡的气质,是没那么好靠近的。
他的房子呈冷色调,家具大多都是灰色系为主,冷白色为辅,整个家里只有头顶的吊灯散着淡淡的温暖的黄光。
“买之前就是装修好的,买下以后让人又改了一些设计,因为不长住就没有大改。”
江厘厘说:“看起来还不错,你这段时间都住这儿吗?”
唐韫庭说:“还有我爸妈那儿,平时不住这儿就会住到那里去。”
想到他的父母,江厘厘便刹住话头没有多言。
说话间,唐韫庭已经换好拖鞋走到了厨房,他洗了洗手,然后从自动饮水机里倒出一杯热水递给江厘厘,他点的45℃,水是温的,隔着玻璃杯也不会烫手。
“喝点水暖暖身子。”
江厘厘接了过来,说了谢谢。
唐韫庭又从另一台咖啡机里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那台咖啡机,江厘厘就不说看冲出咖啡的色泽感了,光是只看咖啡机本身就能感觉到质感很好,价格不菲。唐韫庭冲咖啡的手法动作很熟练,那感觉没冲个好几年都做不到这么行云流水。
咖啡缓缓进入杯中,看起来是很好喝的样子。
江厘厘不满地嘟嘴:“你自己喝咖啡,给我喝白水,你觉得这合理吗?”
“想喝咖啡?”
“算了,不稀罕。”
江厘厘想到两人自重逢后第二次在咖啡馆见面,她给他点了便宜的劣质咖啡不喝,难怪不喝,就得非喝这种高级的呗。
江厘厘又哼哼了一声,唐韫庭不明所以,但他知道江厘厘的小脑袋瓜很跳跃,这回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他把冲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入口时熟悉的味道蔓延口腔,他感觉意识更清晰了些。然后放下自己的咖啡杯,默默地又冲了一杯,冲好倒好把杯子递给江厘厘,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