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拍出二十万两之巨的莺红瓷,阎大画家的《叠峦》拍出九万五千两倒显得平淡许多。大家真正期待的,是最后的阳绿翡翠佛像会被哪家以何等价格拍下。
最后一轮拍卖终于开始,外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元莳将腿交叉搭到了桌子上,嘴角是轻蔑的笑,还时不时看一眼弘真。屋子里只有三人,气氛诡异,且缘只得低头看着地板,回味午饭,展望晚饭。
中午的素餐做得还行,虽没有海鱼也是做了道素鱼端上来,鲜得很,米饭也是选了上好的斛米,蒸煮火候都把握的很好。
佛像还在千两之位,元莳开了口:“弘真法师,十年前,我还不到十三岁。”
弘真微微低头,捏紧了七宝佛珠,没有接话。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那时还有几天就过生辰了。我爹爹和娘亲带着我妹妹有事回去老家,说是能赶上我生辰之前回来,会给我带许多小玩意儿。”
他看向低头的弘真,“话到此处,他们肯定是食言了的,我爹爹和娘亲没有回来陪我过生辰,也没有陪我过年。为什么呢?弘真法师,你知道吗?”
“你不说话?怎的还出汗了?炭烧得多了还是衣服穿厚了?”元莳放下腿,凑过去,“弘真法师,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外面翡翠佛像拍到了五万两价位。
弘真额上冒出冷汗,面上却是不显,他朝后面的且缘看去,那人闭眼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你不告诉我,那我告诉你吧。我父母被奸人所害,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家产也被人夺走,是我的姨母将我养大成人,又帮我在梧岩城将生意做大,我才能到熠州来,巧合参加了这场拍卖,还见到了一位故人。”
弘真握着七宝佛珠的手颤抖起来,面上浮现痛苦纠结之色。
“弘真法师,又或者我该叫你……房毅叔叔?”
一旁的且缘听到弘真俗名,略微惊讶,弘真竟是房家的人。
佛像拍上了十万两价位。
元莳捻起七宝佛珠上挂着的珊瑚,“想不到,佛的力量这么大,可以让一个为了钱财谋害兄弟性命的人,变成一个视金银为俗物的人。”
“十二万两!”他朝窗外喊道。
有人立马跟着,“十三万两!”
“十四万两!”
“十五万!”
“……”
元莳没再跟价,翡翠佛像不会只这个数,时间还多着。
弘真终于开了口:“贫僧日日在佛前忏悔多年前的罪孽,也希望施主能放下执念,从怨恨中走出,脱离痛苦之境,平安喜乐。”
“真的吗?”元莳伸手过去,“你为什么能这么平淡的说出这些话?你为什么能安稳活着,还能变成万人敬仰的白相寺住持……”
元莳眼里透着癫狂。
“他是白相寺住持,弘真法师。”且缘沉声,“熠州最大的寺庙,熠州第一富商房家的人。”
那双手改为扶肩,“弘真法师,别抖了。”
“这尊翡翠佛今日不会拍到五十万两以上吧?”云眠星和陈凌蓉说悄悄话。
“五十万两!熠州能有这么多现银的,我都想不出来会是谁!”
“说的也是,生意人最重要是流动的银子,应该还是拍不到五十万两……”
“这翡翠佛恐怕成本价都是二十万两打底,啧啧,房家的家底难以猜测的多啊。”陈凌蓉看着远处院中的翡翠佛像。
“和寻克人交易能赚到这么多?”
“大概不是什么明面上我们能知道的门道吧。”
云眠星微微点头,还隐阁明面上还是做普通生意开医馆的呢,这做生意的谁没点暗地里的门道啊。
“……三十万两。”
“三十一。”
“三十二万两。”
“……”
“成交!恭喜钱家老爷以三十二万两拍得阳绿翡翠佛像一座!”
没有预想中的拍到五十万两,陈凌蓉和云眠星都暗自叹了口气。那出价三十一万的是拍得莺红瓷的元莳,若是他没拍那套莺红瓷,说不定翡翠佛像会被他拍到五十万两的价格。
钱家当属熠州第二,是他家拍得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那元莳是什么来头。
本以为最后一件大拍拍完,后面没什么看头了,没想到众人热情不减,后面的小拍和中拍都拍出了高价。
“蓉姐姐,我感觉气氛有点怪。”云眠星小声道。
“哪里怪了?”
“你不觉得大家都,太兴奋了吗?”
按理说一整个白天的拍卖会,到尾声了大家都会比较疲惫,放眼望去院子里连个打瞌睡的都没有,一个个精神饱满看着拍品。
“或许是很多人第一次参加……”陈凌蓉也没能说服自己,“确实奇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