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地走了。
闹事的走了,黎墨转过眼来,低眉望着醉态酡颜的女人,抿了抿唇。
那个好打发,眼前这个,才真正令人手足无措。
他故意板起一张脸:“你一杯倒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在外面不许喝酒,更不许喝醉了冲别人笑,太危险了……”
她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点她清醒时候绝不会表露出来的怨恨,她道:“黎墨,你也知道郁闷?你可以瞒着我来同学聚会见旧爱,凭什么不准我对别人笑?”
黎墨耐心解释:“我不知道宋礼礼也会来,而且她这不是还没来吗?”
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所以你不知道她来不来就眼巴巴地跑来了?”
“我来只是想和老同学聚一聚。”
“她不是你老同学?怪不得你不肯带我。”
“我那是事先不知道我们两个班会一起办聚会。况且你这不是也过来了吗?”
“我不请自来和你想带我来又不一样。“
和醉鬼讲道理根本讲不通。黎墨开始头疼了:“晏晏,不要胡搅蛮缠,你喝醉了,等你清醒一点我们再说……”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没话说了,是不是?”闻晏一撇嘴,这个动作被她做来,幼稚中又带点小女儿家的娇憨,她掏出手机,边解锁边说,“你再也不是我‘全天下最可爱的男朋友’了!我要解雇你!”
解雇,是……要和他分手的意思吗?
黎墨一颗心骤然提起。
然后就见闻晏把他的备注改得乱七八糟:“你才不是‘全天下最可爱的’!我要把你改掉!”
……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面前的女人低着头,捧着手机删删改改的,她身上草木般的香气和酒精味道混合在一起,好似新折了荔枝酿作一壶荔枝春,杯酒醉红颜。
突然间,她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手,仰起脸,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期期艾艾:“要不,我们公开吧?就这里,就现在。”
一双眸子陡然结冰,黎墨像被烫到似的丢开她的手。沉默了半晌后,他冷淡垂眸:“没必要,你和我什么关系,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那么,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眸中冰棱般的尖刺是毒针。那根针扎在肺里,浅浅呼吸的时候感觉不到疼,但一旦她开始深呼吸,疼痛提醒她,那根针依旧在那里。
或许是酒精发酵了她的思绪,她忍不住想,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宋礼礼,如果这番话是从宋礼礼口中说出来的,他也会这样对她吗?他也舍得这样对她吗?
似乎是怕她真的一个冲动直接在这群老同学面前公开了,黎墨找了个借口,草草离去。
而闻晏闷着头,又坐回了同学聚会的桌上,她手一伸,拿了一壶酒来,给自己满上。
其他人高谈阔论军事经济相亲买房。她在喝酒。
年过半百的语文老师感慨他教出的最得意的门生状元郎不在,他想在退休前见他一面。她在喝酒。
有人试探着问她,和黎墨现在是什么关系、还喜不喜欢他、交没交男朋友。她低垂着眉眼,喝酒。
一醉解千愁。
似乎美人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就算她已经这么失礼了,其他人也对她无限宽容,她想喝就喝,不想说就不说。
结果这顿酒到最后她也没见到宋礼礼的影子。
听说是改签了。也有人说是虚报,她出国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回来了,哪会来参加同学聚会?
吃完饭,其他人要转战KTV,盛情邀请她一起。她摆了摆手,说句“再会”,一个人背着包走了。
拿出手机,叫了辆车,列表有消息发来,是沈成欢问她战果如何,闻晏回了个“还行”,退出聊天框,盯着置顶的头像看了好一会儿。
长按,取消置顶。
那个名字瞬间淹没在列表的人潮人海中。
闻晏收起了手机。车还没到,路边,不知道是哪个窗口在放歌,有飘渺的歌声传来:
“同心锁碎开两半,从此后忘了前缘”
“一坛荔枝春仅为纪念”
站久了,脑袋晕乎乎的,随手拂落满凳桂花香,她在路旁石凳上坐下,闭着眼,足尖点地,打着拍子,跟着男歌手温柔清透的声音轻轻和。
金黄的桂花坠下,像一场阵雨,香气如织,丝丝缕缕密密麻麻洋溢在身边,拉扯着网罗着她沉醉。
于是脊背慢慢弯了,她从支着脑袋,到慢慢歪倒,到趴在凳子上。
长发如云堆在石凳上,沾染花瓣,闻晏阖着眼,醉倒在如梦似幻的桂花香气中。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色暝暝。
头好痛,好难受。闻晏撑着脑袋爬起身,抖落了一身桂花芳菲,发了一会儿呆,才把记忆连上片。
哪有什么酒后吐真言。不过是一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