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怀中接抱过来,‘阿同’‘阿同’地连声呼唤着逗弄二子阿同。
却也没忘一把拉住乘机又要悄然离去的沈淙道,“你可莫得走!阿同这名字,既是你取的,也当称你一声‘仲父’。”。
沈淙惶恐地面上微微失色,微微颤着声色,就要跪下道,“殿下真要如此,直是要叫沈淙死在此处了——”。
岐王扑哧一声道,“不过让你做个仲父而已,至于这般惶恐失措么?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当仲父,做个先生,总是行的罢?”。
哪知沈淙径直真就跪了下去,口中言称,“沈淙万不敢托大——”。
岐王见此,微觉扫兴,却也无法,只得放弃道,“不让你做了便是。”。
“留下饮宴总是可以的罢,莫若传说出去,因让朝野笑话本王——”
沈淙垂首答道,“予谨遵王旨”。
众人也觉沈淙此举不止很是扫兴,还且颇为不识抬举,应就嗤声议论着,一水儿散去饮宴了。
嘉王因笑着将沈淙扶起身道,“沈公子这样,也太不给我这八王弟面子了。也亏得是你沈泽川,若使旁人如此,您若愿意跪着,那就在这跪到死便罢了——”。
因见岐王怀抱着赵攸,与同众人离去,因又微沉下面色,放低了声色道,“八弟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而其他人却未必尽然,若再因此无端招致了祸患,实在并不如何合算。”又再意味深长地望了沈淙一眼道,“本王言尽于此,沈公子好自为之。”。
转瞬又复了原先纯正无邪的笑貌道,“沈公子,随同本王去饮宴罢——”。
嘉王面貌与同皇帝岐王全不相似,只因其宗牒虽为先帝名下,实则是先帝那当年因挟太子谋反,而为诛戮的五弟之幼子。约是依因当时业才三岁之龄,而为先帝特旨赦免,还且将其宗牒迁到自己这一系,赐封号为‘嘉’。实则若按实际次序言之,赵勃排行并不为五,若真论起来,嘉王还比岐王小上三月,也是该当称呼岐王一声,‘八哥’才是。
而却不然。
先帝因使诸人,以行‘五’称唤,想来也是有其亲父之缘故。
嘉王面貌倒是一派清白纯正,尤其笑将起来时,直如孩童般天真无邪,全不与其真实年纪相似,但将才沉下面色,却也有几分小小威严之相,因让沈淙心下也是微微一惊。也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得以完全领会嘉王此时言语。如今却不免有些蒙昧,只作一句教训,躬身应承下来,“承嘉王殿下教诲。”再又侧身展手礼让道,“嘉王殿下先请——”。
嘉王也不再作谦让,只倒剪着双手,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寻他那小侄儿阿同顽耍了。
沈淙也即过去,寻了隅角一处,因与宴诸人都在四处举觞交结,而空空无人的位置坐将下来,捡着眼前珍馐食了几口,因在此时听得不大不小的一声,“却是‘八方宾服,四海攸同。’”因即回头望去时,见是一方巾绯服,面貌清平之人,因即稍一颔首作礼,而后即见其举着一盏酒笑着继续道,“还是‘柔顺利贞,君子攸行。’?”。
而后兀自坐在他身边,将那盏清酒饮尽了,又徐徐吟念道,“‘《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又再笑望向沈淙,微顿少刻,单又从中摘出几句拼合成一句道,“‘至哉坤元!乃顺承天。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乃终有庆。’。”。
见沈淙仍是不置可否,因又道,“乾象天,天下之至健也;坤象地,天下之至顺也。生而为坤,则如牝马地类,无法飞龙在天,只当行地无疆,因必得柔顺奉承,方可福庆常保,终而使得上下无患,邦国安宁,君臣合好,万国咸宁。”微一挑眉笑问,“可是如此?”。
沈淙向左右看顾了两眼,因见诸人都热衷于饮宴酬对,并无人关注他这边事情,因才转向此人轻声问,“沈淙可是在何处得罪了贵人?”因自倾倒了一盏茶道,“若使如此,沈淙今就以茶代酒,与贵人致歉道罪——”。
其人却只哈哈一笑道,“沈公子多虑了,在下并无这般意思。”顿而又道,“沈公子不识得我,鄙姓为韩,单名为彻,因在家中行三,表字又作仲三,我们七个弟兄都是如此——”。
沈淙稍稍吃惊,忙一施礼道,“原是韩枢副,沈淙失敬。”。
韩彻笑着摆一摆手,言是不必如此客气,沈淙因又问道,“却不知韩枢副何如竟识得沈淙?”
韩彻因笑道,“沈公子之名,诚可谓‘江淮草木亦知尔盛名。’,我韩彻难不成还不如那根棵草木否?”。
沈淙因即道声罪,又再惭色道,“直可谓‘虚誉欺人’罢了。”。
韩彻笑道,“沈公子可非是虚誉欺人,韩彻于您目见心思已然很久了。”。
因又说起当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