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没在人群了。
真晦气。
小乞儿一边心中暗骂,脚下不敢停,打了个呼哨,招呼那两个同伴一道开溜。
三人一直逃窜到一条小巷的末尾墙角,这才停下来,呼哧呼哧直喘,还没来得及抱怨,忽见逆着光走来一人,面貌平常,眼底却蕴着千万的华彩,比阳光还耀眼三分。
不是那失钱的公子却是谁?
大骇之下,几人惊散而逃,却膝上一麻,“噗通”、“噗通”、“噗通”三声,跪倒下来。一同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三枚咕噜噜滚落的铜板。
“小惩大诫。”那公子道。
秦姜揣着热气腾腾的胡饼赶到巷尾时,那三个小乞儿正捣蒜似的给苏吴磕头。
“平白的你吓他们做什么?”她不甚赞同地扶起其中一个最小的,横了他一眼,看向几人,眼露同情之色,“可怜见的,大冷天穿这么少,你们爹娘好狠的心。”
那孩子大哭道:“我们没有爹妈,我们爹妈都死了,大爷你行行好,放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偷钱了!”
她叹息了一声,摇摇头,把胡饼给三人分了。
一个最机灵的还不敢吃,另一个已经一边鼻涕眼泪,一边大口啃起来,又一个大着胆子把地上那三枚铜板捡了起来,又向他们磕头,“多谢大爷!”
秦姜和苏吴对视了一眼。
我唱白脸,你唱红脸?
甚妙。
“你们不用怕。”她拿着苏吴的钱袋子,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有事找你们头领,自然少不了重金相酬。”
说着,从里头各拿出一点碎银,交在他们手心。
就这么点,却足够他们交给丐头一个月的份钱了。
一边狼吞虎咽,他们便慌不迭地给财神爷下跪,那最机灵的小子便问:“你们找我们首领做什么?”
“打听个人。”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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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虽繁华,但乞儿盗匪可一样不缺,盗有盗行,匪有匪首;自然,乞丐也有窝点。
叫丐窝也好,丐帮也好,和盗匪一样,总之都是盘踞在这偌大苏州府的隐形行当。
如今苏州府的乞丐头子,人称李罗汉,管着大大小小几百个乞丐,自然是不用亲自出门乞讨的,只是每日以破庙为据地,享用着下头送来的美食和美人。
美食是独一份的酒楼残羹,美人是稍有姿色的年轻丐妇。
上好的佳肴美人,并非吃用不起,只是丐要有丐的模样,若是穿绸裹缎,吃着头一份的席面,睡着色艺绝佳的花魁娘子,还怎么服众呢?
小乞儿带他们去庙中寻人。秦姜一路跟着走,看了看身边易了容的苏吴,忽而有些发笑。
他看过来,以眼神询问缘由。
“我就是觉得,”她想想,有些隐秘的开心,拐弯抹角地道:“我们能想到一处,说明果然极有默契。”
不然他怎么能一样想到去乞丐窝里寻人呢?
那妇人破衣烂履,显然极为贫寒。若是苏州本地人,却不曾听闻有人报失;若是城外而来,这副打扮,又无路引,兵丁必不会放她入城。
但还有个例外,有一类人,就算没有过所路引,也照样来去自如。
乞丐。
只要不是灾年荒岁,乞丐成群,一般年月,各州府县的守城兵丁,是不会阻拦零散的乞丐出入的。
他却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心领神会,只道:“你极是聪慧,又心思缜密,非我所能及。”
明明是夸赞,为何她听来就是这么不顺耳呢?
看来要抱得美人归,还是得直接一点的好。
她暗暗地想。
庙是文殊庙,但门楣匾额已歪,廊柱旧漆斑驳,昭示这是一间失修的破庙。秦姜二人到时,那庙周围有零星的几个乞丐,悠悠荡荡,似乎散漫无事,却拿一双双眼睛觑来偷看。小乞儿在门槛外立着,拿竹竿敲了敲门枢,很快另有一人出来,两下说明缘由,便由那人带领二人进庙。
原来这最末一流的花子乞儿,也有森森等级,无事不可僭越。
那人将情况先问了一遍,秦姜拿话答对,“我们来寻一个妇人,年四五十,也许是本地人,也许是外地而来。她昨夜未归,若能查得一二,我们必有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