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谢松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前是一片宽广灰白的天空。
他低下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在扒他胸前仅存的一件t恤。
这是哪里?
失去意识前,他明明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谢松原还记得医生走到他的面前,对他说了声“祝你好运”。
现在看来,好运没有降临到他头上。
手术应该是失败了。
“你在做什么?”谢松原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哑。
“我的妈诶!死人会说话!”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陌生嗓音,中年男人被吓个够呛,摔个了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过了几秒,又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你还活着啊?”他啧啧称奇,顺手把刚从谢松原身上扯下来的羽绒服穿上,完全看不出难为情,“兄弟,你命真大。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流民’,基本上都死光啦!”
——所谓的“流民”,指的就是像他们这样,在末世里没觉醒出任何异能的普通人。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谢松原才穿越过来,就碰上了一帮十来个人的流民团伙。
谢松原冷静地打量了一圈周边环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某个角度讲,身体的原主确实是死了,否则谢松原这条孤魂不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复生。
这时应该是冬天,室外又冷又湿,还刮着阴风,刺骨的寒气直往人的毛孔里钻。
一夜气温骤降,荒城中又冻死了不少没有自保能力的流民。
这群人沿路从露天的尸体上翻找还能用的工具、吃的,以及能够御寒的衣服——
没想到碰上了谢松原。
男人端详了一下谢松原,见他虽然饿得双颊有些凹陷,但起码高高瘦瘦,身高长相都很唬人,多少可以撑点气势。
于是诱哄他说:“哥儿几个马上要去一个好地方,那地方又暖和,又有吃的,就是守卫森严了些,不过只要得手,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愁吃喝!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干一票!”
……这怎么听都是犯罪团伙入室抢劫。
谢松原听完挑了挑眉,心说:我信你给我画的大饼。
可左右看看,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末世凶险,谢松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身上的衣服也才刚被面前的人抢走。
与其落单等死,不如先跟着这群人观察观察情况。
谢松原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行。”
中年男人到头来也没把外套还给他。
谢松原拧紧眉头,只能依葫芦画瓢,从路边的尸体上扒拉出一件又薄又破的外套,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套上,跟在队伍后边。
夜晚。
谢松原拨开一丛比人还高的杂草,透过草叶间的缝隙朝前瞭望。
距离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是一片由帐篷组成的营地,篝火在夜间寂静地跳跃着,散发出令人向往的温暖光源。
空气中飘来的一股诱人肉香,让暗处这群人忍不住地吞咽起口水。
“末世来临后,我就再也没尝过烤熟的肉是什么滋味了。”
谢松原旁边的中年男人捂住腹部,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声响。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眼神里满是酸溜溜的羡慕与渴望:“娘的,这帮变种人真他妈好运,有吃有喝,还天天都有肉啃!我怎么就没这个命……”
“就是就是,咱要是也有异能,哪至于受这种苦!”
附近的几个人也此起彼伏地应和起来。
末世降临,一场从天而降的流星雨带来了天外的基因病毒,打破了星球平衡。
短短几天之内,这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食物加速腐败,细菌疯狂繁衍,物种飞快进化,基因更新迭代。
小部分人类的身上,也出现了特殊的变异现象。
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兽化。
有人称之为返祖,有人说这是纯粹的种族变异。
但无论如何,在气候条件愈发严酷的当下,能够进化成变种人,拥有一身御寒的厚重毛发,以及可以支撑他们在野外打猎的强悍体格,完全可以说是上天的恩赐。
谢松原什么都没说,直朝自己冰凉的掌心间呵气。
口鼻间喷出的白雾微弱而稀薄,转瞬间就消失无影。
中年男人碰了碰他的肩:“小子,听好,等会你和阿三在前边放哨,阿三会吸引门卫的注意,我们就从后边偷偷溜进去……到时候一看到我们发的信号,你们就一起撤!”
谢松原和这些人一路走来,终于弄明白,这个流民团伙准备在夜里悄悄潜入城内一个变种人营地,从仓库里偷些吃的。
行动计划堪称简陋。
谢松原听着听着觉得不对,中途想要逃跑。然而这些人早有防备,每次谢松原的步伐才往旁边多走两步,马上就有人把他拉回队里。
谢松原知道,他这是上了贼船。
他没办法,也只能按照计划行动,心不在焉地跟着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