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柳徽娘一声冷哼,手中酒水一泼,将黄老爷泼了个狗血淋头。
“啊啊啊——”
黄老爷一声惨叫,捂着双眼翻倒在地,浓黑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涌出。
柳徽娘蹲在他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拂过他腐烂的肩膀,鲜红蔻丹直戳他漆黑腐烂的骨头:“你明明是人,却甘愿堕入鬼道,成为她的手中玩物,如今可好,你的子孙后代皆成了她的祭品。”
“可惜,你们终究是棋差一着。”
闻言,黄老爷厉声尖啸:“不可能,鬼母之术已成,我没有失败!”
“哼。”
柳徽娘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鬼母之术确实成了,可惜,让她成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们的美梦,该醒了!”
话音刚落,那石像中的鬼母突然睁开了一双猩红的双目。
那一瞬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阴气如同泄洪一般席卷而来,平地卷起漆黑的风暴,强烈的风压将整个善堂压垮,房屋坍塌,地面开裂,眨眼间,这儿便化作一片废墟。
“咳咳咳咳……”水鬼努力将郁小白护着,被迫吃了一嘴沙子:“这倒霉玩意儿醒了!”
柳山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柄木剑插入地下,整个人半跪着,才堪堪没有被这风吹跑。
他紧盯着眼前的一幕:“鬼母出世,若按柳徵娘的说法,她应该是在术法上动了手脚,将鬼母收入了自己的麾下。”
柳徵娘得意一笑,打了个响指。
鬼母果然随她的指挥行动,一把攥住了地上颤抖的黄老爷,高高举起。
“鬼母,吃掉他。”
柳徵娘伸出纤纤玉指:“他可是你最爱的仆人,就让他做你醒来之后第一道佳肴,岂不是美事一桩?”
鬼母听令,立刻露出利齿,将黄老爷送往嘴边。
“不,不要!”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黄老爷这才察觉出怕,浑身颤抖着求饶:“梅音啊,是我,我是你丈夫啊,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做了,都怪这个臭女人,是她坏了事……求求你不要吃我!”
闻言,郁小白和柳山神色一变。
柳山皱眉:“梅音……鬼母竟是黄老爷的夫人?是大夫人,还是哪位姨太?”
“柳梅音,当然是黄府的大夫人了。”
柳徵娘嘻嘻一笑:她指了指满地的碎骨:“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鬼母之术明明要献祭血亲,这满地的尸骨却全是黄老爷的姨太吗?”
“贱人,你闭嘴,不准说!”
黄老爷死到临头,还不忘挣扎着痛骂:“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外面!”
“哼,还嘴硬。”
柳徵娘一挥手,鬼母立刻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啃上黄老爷的腿。
“啊!!!”
黄老爷失声痛叫,鬼母食人是连人带魂魄一起撕碎的,灵魂被活生生撕开咀嚼的痛,胜过世上任何一种酷刑。
在他的惨嚎声中,柳徵娘微微一笑:“黄老头虽然年老,但灵魂倒是有几分分量,要完全吃掉还需些时间,反正闲着无聊,便给你们讲讲黄府这腌臜事吧。”
“若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便帮我找个说书先生,好好传唱一番。”
“你说。”水鬼来了精神:“我最爱听故事了。”
郁小白看了一眼柳山,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也是乐于拖延的——他叫的增援怕是还在路上。
柳徵娘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血祭之人全是姨太,是因为柳梅音才是那个施术者。”
她指了指自己,又看向那满地的尸骨:“这些,全都是她嫡亲的血脉。”
柳梅音出生官宦家庭,她的父亲是个大官,但却因为一桩邪鬼作祟的案件招致当今天子震怒,满门下狱,男丁斩头,女的充妓。
柳家主当权时,后宅的女人成群,生下的孩子更是乌泱泱一大群。
光女儿,就有二十几个。
这些娇儿全部入了秦楼楚馆,柳梅音是其中颜色最好的一个。
“柳梅音心机深沉,又长袖善舞,不过短短几年就攒了不少银钱,还打通了关系,将能找到的柳家女儿们偷偷弄了回来,在一个雨夜奔逃。”
“负责外应的,就是当时在青楼做打手的黄四。”
黄四,便是如今的黄老爷了。
一行人逃到柳水镇落了户,置了房产,做起了酒水生意。
“生意哪有那样好做呢,没多久,黄家酒坊就开不下去要倒闭了。”柳徵娘掩唇一笑:“柳梅音便想了个好办法——高价拍酒,拍得头酒者,可入帷幕夜话。”
“哈?”
水鬼咋舌:“她疯了吧,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她竟还愿意做那种事?!”
“呵,谁说要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