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勾筹交错,人流攒动。
十五盏的下酒菜已经上完了。除了林朝朝一群人还算悠闲,所有的人耐心也磨尽了,场中之人除了钦天监的那两位,并没有谁是真冲的这御宴而来的。
从黄昏喝到了月升,真正的筵席也该开始了
萧瑟举起酒杯:“我来为大家敬酒!”
全场寂静。
十六道白衣忽然从场边掠出。
他们腰间挂着刀剑,面容无一例外都年轻俊郎,从场边纵身掠出,稳稳地落在了那由千金所铸的台上。
无双立刻站了起来,一只手按在了剑匣之上。
“不必。”林朝朝站起来按住了他的手。“他们是雪月城的弟子。”
白衣雪月城!
萧瑟在空中楼阁之上,十六袭白衣在后方千金台之上。
萧瑟举杯,他们与其同举。
“敬大家!”萧瑟高呼。
“敬大家!”十六人与其同喝。
萧瑟纵身一跃,从楼阁之上向千金台跃去。
“接着。”雷无桀轻轻推了推腰间心剑,长剑出鞘,冲着萧瑟飞去。萧瑟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接过心剑,在空中看似不经意间猛地一划,随即他将长剑掷了下去,重新落回了雷无桀的剑鞘之中。
萧瑟稳稳落地,举起酒壶仰头又喝了一口。
那千金台后帷幕终于被萧瑟一剑斩断,缓缓落了下来,后面的景象终于展露在了宾客面前。
那里挂着的不是一幅山水美画,也不是什么华美雕筑。
只有一个字。黑色的字,白色的底。庄严而肃穆,让看着的人浑身升起一股凉意。
奠。
“他要祭奠谁?”无双疑惑问道。
而林朝朝,林朝朝已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巨大的“奠”字。
老天爷,这该不会是祭奠大师兄的吧?
“殿下!”藏冥对着萧崇低呼了一声。
“怎么?”萧崇也察觉到了场中气氛的变化。
“永安王用剑划开了帷幕,后面的幕布上写着一个‘奠’字。”藏冥左右环视了一圈,“要不要走?”
千金台外,早就埋伏着不少白王府的亲兵,只要发出讯号,不管里面坐着的是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闯进来。
萧崇摇头:“再等等。”
“走吧。”雷无桀、司空千落、叶若依也走出了那座空中楼阁,纵身一跃,落在了萧崇的身边。只有天女蕊依然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也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千金打造的赌台之上,一身锦衣的萧瑟望着台下窃窃私语的宾客们,忽然振臂一挥,高呼:“止!”
他的身后,同样一身锦衣的伙伴们,应喝道:“止!”
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宾客们全都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萧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听一声“止”之后,萧瑟双手猛地一挥,将身上的那件崭新的锦衣从身上扒了下来,随后丢在了地上,露出了锦衣之下的一身麻衣。
其他的雪月城弟子也同时学着他们的动作,将身上的锦衣丢在了地上。
他们身下的那间麻衣,是由最粗的生麻布制作,并且断处外露不缉边。这是一件——丧服。
其他众人如何惊讶林朝朝不知道。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什么玩意儿?
不是大师兄还没死呢,这么大张旗鼓的给他准备身后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她近乎以一种苍白的心态看着萧瑟他们为唐莲服斩衰、舞剑、唱丧词。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他们同时慢慢地唱道。
三唱挽歌。
一唱悲。
二唱怒。
三唱平安路。
萧瑟将酒壶中最后剩下的那些酒洒在了地上,他早已泪流满面,却仍忍着悲怆:“就如你们所愿,用血,染红这座天启之城吧!”
萧羽冷笑了一下,萧崇身子微微一晃,藏冥立刻紧紧地扶住了他。
满堂的宾客终于明白萧瑟的真正目的,他不会和他们谈条件,甚至都不会来和他们寒暄。
因为这场宴会,其实只是一场葬礼。
“大师兄。安息吧。”萧瑟擦掉了泪水,轻声道。
林朝朝:……
这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吗?
替还没死的唐莲谢谢你们。
连无双都忍不住叹道:“人傻了点,但情义让人敬佩。”
“傻的不止一点。”林朝朝这话可是真心实意。
萧瑟是真的,不适合当皇帝。这样的人向往的是一片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