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是在1月底,齐语上完年前的最后一天班,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她在飞机上昏昏欲睡,又排了好长的队才打到车。等到家的时候,天幕已经变成深蓝,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齐语迟疑了一下,掏出钥匙打开门,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互相嘶吼的声音闯入耳朵。她提着行李箱进来,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母亲,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齐母靠在沙发上,闻言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齐语早已经习惯了她这般态度,进了自己房间,将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收拾好。
做完这一切,她原本还想在房间里自己多待会儿,但是齐母的声音已经响起,“你在磨蹭什么?那么点事情都要做那么久吗?”
她硬着头皮到客厅坐下,齐母审视一般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她问:“你在帝都待了差不多半年,赚了多少钱?”
“够维持生活。”齐语回答。
“你当时执意要去帝都,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齐母听到这个答案,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没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一样,赚不了钱就是赚不了钱。”
齐语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了,她休学去帝都的目的是为了调整自己的状态,而非赚钱。但她知道这么说下去,最后又会吵起来。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度过这段时间。
“既然回来了,你也别闲着,每天都要把家里打扫干净,买菜煮饭这种事也由你来做。”齐母下了安排。
头两天过得还算安稳,虽然齐母会抱怨她这里没做对,或者那里做的不好。但好歹没起什么争执。
直到第三天,齐语又早早起床去市场买新鲜的菜,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懒觉。
等她提着菜走到楼下时,正好遇见了一位邻居阿姨。这位阿姨就住在她家楼下,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这不是齐语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姨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
“就这几天。”齐语也笑了笑。
阿姨凑上来,神神秘秘地小声问她:“你之前休学了?”
她的外甥女和齐语是同一个系的,她们那所学校很少有学生会休学而且一休就是一整年,当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听她这么问,齐语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是的。”
“听说是因为抑郁症什么的……”阿姨在那里碎碎念,齐语以为她马上也要像其他人那样给自己讲大道理了,却没想到她话锋一转,“现在的环境也不好,年轻人真是不容易,你也别太担心其他事情,好好休息一下,放松心情。”
齐语愣住。
要是她的家人也能这么理解就好了。
在母亲过分严苛的对待之下,她的生活反倒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家庭已经不是避风港而是一种累赘。
就在齐语停下来和阿姨闲聊的时候,齐母突然出现了,她是下楼来扔垃圾的。
“你怎么还不快点回去?做完家务之后你还得抓紧时间做饭呢。”她没好气地呵斥道。
阿姨有些尴尬,“是我好久没见着她了,拉着她陪我说说话。”
“她一个闷葫芦,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外人的在场并没有限制齐母的发挥,相反她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对象,打开了话匣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成绩拿不出手,性格又不好,她现在甚至还休学了。”
休学这件事,带给齐母的冲击力是前所未有的,以至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她的怒火依旧无法熄灭。
齐母越说越气,干脆纸巾用手指着齐语的鼻子,“你怎么敢?齐语,你怎么敢这么做?”
女人的声音尖锐到有些刺耳,甚至连旁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诧异地看过来。
“谁允许你去申请休学的,就剩最后一年了,你连再坚持一年都做不到吗?我告诉你,你这个人已经完全废了。”
“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你就混成这个样子。”
齐母当着邻居阿姨的面,把齐语骂得狗血淋头,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想着就该这么骂,好让其他人看看她有多命苦,她的女儿又有多不听话。
反正这么多年来,国内许多父母也都是这么做的。
阿姨在旁边劝道:“别这么说,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烦恼,何况齐语她还有抑郁……”
话没说完就被齐母打断了:“你别信她的话,她就喜欢拿抑郁症来说事。”
齐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冷哼一声:“电视上不是有那种得了抑郁症然后跳楼的新闻吗?你也有抑郁症,你怎么没跟他们一样去跳楼呢?”
“你有本事也去寻死啊。”
邻居阿姨已经完全惊呆了,这马上就过年了,怎么突然说起死不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