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外套披上,准备离开。
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对方叹气,“我说过,你不必惩罚自己。”
黑暗中,一名金发男人走出,他额角嵌有三枚圆形按钮,更换了义体下颌,合成金属在微光的反射下呈现一种磨砂质感。
贺逐山微顿,反手掐灭烟头。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抽烟:“……我告诉cat别让人来打扰我,防的就是你,达尼埃莱。”
“法官”达尼埃莱,003号基地的最高负责人,亦是贺逐山的长官。
“况且那不是惩罚。”贺逐山平静反驳,“只是日常训练。”
“谁会在连续执行多个a级任务后还给自己加码训练?”达尼埃莱靠在一旁,“十年了,你依旧习惯借此发泄。”
贺逐山耸肩:“你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很生气,对秩序部放了狠话。”
“我想那算不上狠话,我只是实事求是——线索断了,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些觉醒者被送到阿瑞斯之后,又被转运去了哪里。你敢相信吗?这是伊甸创立的第四十八年。”
达尼埃莱沉默,他听出了贺逐山的言外之意:
整整四十八轮春秋,觉醒者为生存与达文公司决死拼杀。但四十八年过去了,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依旧像老鼠,靠地下的残羹剩饭苟延残喘。
训练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达尼埃莱叹了口气,抽走贺逐山指尖的香烟,反手丢进垃圾桶,又掏给他一根猕猴桃味的棒棒糖——那是对方最喜欢的口味。
“我们在做正确的事,在保护更多觉醒者免遭达文公司迫害。”达尼埃莱平静回答,“他们编造无穷的谎言将我们污蔑为反人类、反社会的疯子和暴徒,我们必须反抗。”
贺逐山没有说话。
“好啦,ghost,这不像你。振作点,”达尼埃莱揉了一把他带汗的发梢,“‘凤凰’不会希望你这样。”
“凤凰”的名字让贺逐山眼神一黯,但他掩藏得很好。
他把糖果放进口袋,回避了两人之间的话题,又向达尼埃莱告辞,准备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报告。达尼埃莱却不放过他,拽着他来到基地餐厅:“你太累了,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他只得在那儿吃一点夜宵。
两人借此机会,谈论了一些关于运输车任务的细节,贺逐山要了一份千层蛋糕。与他一贯给人留下的强大印象不同,他私下里偏爱甜食,因为那能缓解高强度使用义眼带来的精神痛——但休息未能持续多久。
半夜两点,cat突然出现,它的表情相当严肃,径直打断了对话:“突发事件,情况很紧急,‘黑客’现在就要在任务部见到你们——”
“十分钟前,我们和古京街t17号秘密据点失去了联系。”
阿尔文从噩梦中惊醒。
使用异能的后果是头痛欲裂、梦魇缠身,他已然习惯,但今日有些许不同。
梦里,一只眼睛凝视着他,ghost那只冷漠的、漆黑的眼睛,它如宇宙一样寂静、神秘、深不可测,却能孕育出灿烂而瑰丽的银河。
他沉默片刻,翻身而起,从床头柜中找出一袋安神药物,起身烧水。
新世纪134年,科技高度发达,但阿尔文不喜欢机器。他垂眼看着热水“咕噜”冒泡,忽然,头顶传来“滴”声,虚拟投影自动工作,一个“女人”出现在阿尔文身前。
雪白色长卷发、深邃的五官轮廓,以及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此时如母亲般试图将阿尔文揽入怀中的,正是“忒弥斯”。
“又是噩梦,对吗?”它轻声说。
可惜它到底只是光粒子的有序排列,没有温度,亦无法触碰灵魂。
阿尔文专注地用木勺搅拌安神药,没有回答。他走向落地窗边。
虚拟投影“忒弥斯”收回手,静静站在一旁:“这回是什么,阿尔文?”
阿尔文望向窗外。
这是他在城市中心区的住所,很高,一眼望尽提坦市。此时的城市被全息投影笼罩:沿轨道漂浮的花哨广告、缓缓旋转的商场标志、金发女郎与和服花魁、灯管路牌和超速警告。
广告声、吵闹声和笑声,灯火与色彩在潮湿地面上流动。
这就是新世纪134年的人类社会。
繁华、花哨、目不暇接,而又那么孤独。
“忒弥斯”正要追问,阿尔文忽然开口:“实验室,尖叫的人,血雾,和一些影子……”他说:“和以前一样。”
“下午的工作使你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我能感受到。”“忒弥斯”伸手,抚摸阿尔文的脸,“怎么了?和我说说。”
阿尔文陷入沉默,但“忒弥斯”拥有充足的耐心。
它不断“抚摸”阿尔文棕栗色的发尾,像一个真正的人类:“我已经切断了所有数据连接。现在,我只是‘忒弥斯’。”它说,“你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你知道规矩。”
阿尔文终于收回目光:“我见过他。”
“那不可能,”“忒弥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眼神闪烁,“在我的数据库里,你从未和他发生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