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盾——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抓那东方人的衣领。
贺逐山垂眼。
他懒得惹是生非,不代表他会任人宰割。没有犹豫,他灵巧躲过,反手就是一拳,砸得兀鹰鼻喷鲜血,眼冒金星。
兀鹰愣住了,没料到对方有这样胆量,旋即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恶毒地直刺贺逐山面中,试图剜下对方眼球。
贺逐山一脚踢翻了高脚凳,用脚尖轻轻一勾,椅背横抽在兀鹰小腹。赏金猎人立时失衡,头重脚轻,向前栽去。贺逐山偏身躲避,和他手中小刀擦肩而过,又立掌一劈,震得兀鹰手腕发麻,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兀鹰恼羞成怒。
他在剧痛中迸发出惊人的反应力,扭肘一抓,拽住了贺逐山的小臂。他的力气极大,顺势将贺逐山向下拽,与此同时,左手机械臂高高举起,洞口豁开,贺逐山能看见其中的伸缩刀片。
“这可是你自找的!”兀鹰面色狰狞。
齿轮高速旋转,伸缩刀弹射而出。
贺逐山反手搭上身后刀柄,刀身在瞬间出鞘三指,然而,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唰”一声惊响,寒芒乍现。
雪亮的剑光在兀鹰面前一闪而过,一柄短剑以雷霆之势将机械手整齐斩断。“啪嗒”一声,机械手掉在地上,断面平滑如镜。削铁如泥。
嘈杂万分的地下酒馆内陡然寂静,举起的酒杯停滞在半空中。下一秒,“兀鹰”刺耳的尖叫声如针般扎穿了所有人的耳膜——义体与神经系统直接相连,被砍落的剧痛和断手无差。
他双眼通红,身体骤然战栗,但一咬牙,猛地抬肘向后怼,试图击倒偷袭他的家伙。
手肘却被稳稳抓住。
那东方男人不知何时甩开了他的桎/梏,极其灵活地一闪身,挡在兀鹰与偷袭者之间,替他挡下这一击。兀鹰没了左臂,还有右臂,再次咬牙出拳,却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擒住手腕,用力一甩,撂到地上。
“够了。”他说,微蹙的眉头中暗藏不耐和厌恶。
“这是安全区,要打滚出去打。”他环视四周,声音冷淡,几乎是警告,但无人敢有异议。就连那名狂野不羁的女猎人也不过耸肩后退,酒馆内一片寂静。见状,他打开手腕通讯环的交易面板,“滴”的一声,兀鹰头顶弹出转账通知。
三万提坦币,目的不言而喻。
他垂眼看了看兀鹰,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一股寒意顺着兀鹰的脊背爬上脑后。他流下冷汗,没再说什么,捡起自己的机械臂踉跄离开地下酒馆。
而贺逐山回过头,对上了一双灰褐色的眼睛。
他们离得极近,贺逐山几乎能从对方眼底看见自己的影子。那是一个年轻人,穿件呢子大衣,比自己略高一点,手里还握着那柄十字短剑。他是一个混血,五官深邃,鼻梁极高,但微微低头看人时,眼神显得专注而温柔。
贺逐山怔了一瞬,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但年轻人说:“抱歉。”他收起短剑,“我无意破坏规矩。”
贺逐山当然知道,对方拔剑只有一个目的——他替他斩断了伸缩刀。
酒杯被打翻在桌面,“黑俄罗斯”深琥珀色的酒液洒得到处都是。
年轻人将其扶起,微微皱眉,“我是不是应该赔你一杯?”他显得有些烦恼,像是拿不准该如何表达“歉疚”。
贺逐山望着他,没有说话。
真奇怪,他打架的身手干脆利落、杀伐果断,社交时却暴露出生疏而孤离。
一个猎犬般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