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坐到床边,大手探了探小皇帝的额头,“烧已经退下来了。”
舒太后打起珠帘走进去,叹气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表哥,枫儿越来越大,哀家就越担心以后会出什么纰漏。”
她不可能一辈子垂帘听政。
孩子长大了,自然要归政于他。
可她的枫儿,自从亲眼见过那件事后,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个痴呆……
她必须要从现在开始给自己留个后路。
裴越淡漠掀眸,收回手,“这件事本王会放在心上,到时本王会在民间寻几个神医,暗中进宫给陛下看病。”
舒太后望着男人坚毅分明的侧脸,清冷无双的桃花眸在浓密的睫毛下半隐半现,鼻梁高挺,下颌流畅,两片单薄性感的嘴唇更是生得完美无缺。
她痴痴的看着,顿时一阵心猿意马。
这个男人原本就该是自己的,如今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自己身边罢了。
她嘴角微勾,往床边一坐,温香软玉的身子就在裴越身后,柔弱的小手小心翼翼攀上男人肩膀,轻软的嗓音娇媚勾人,“这件事交给表哥来办自无不妥,哀家的孩儿就是表哥的孩儿,我们一块儿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将来等他成人了,定会将表哥当做自己的亲父来对待。”
女人凑上来的瞬间,裴越眉间立时浮起一抹淡淡阴翳,直接站起身,冷着脸,眼底泛着慑人的寒意,嫌恶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肩头淡淡拂开。
“太后自重。”
舒太后的试探被他拒绝,脸上一阵青红,“哀家只是——”
裴越眉间氤氲着几分讥诮,“无论太后存了怎样的心思,都与本王无关。”
舒太后一听,眼睛瞬间红了,当年若不是他亲自去抓她回京都,她怎么会进宫被老皇帝宠幸!
他难道就不知道,她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么!
现在老皇帝死了,她成了太后,她的儿子成了皇帝,整个大邺朝都是她的!
只要他肯做她的裙下臣,她愿意将整个大邺朝双手捧到他面前,就算他要那至高无上的尊位,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她不肯认输,固执的拽住男人袖摆,“表哥,你明知道我——”
裴越直接堵住她未出口的话,俊脸一片阴郁,“太后慎言!今日之事,本王就当没有听过,若还有下次,太后当知道惹怒本王的后果。”
男人气势强大,俊脸斐然,黑沉沉的目光犹如冰窟,光是往那儿一站,便是铺天盖地的压迫。
舒太后哭笑了几声,抚开眼泪水,强撑着从床边站起来,下巴微扬,直视着眼前这个面容清冷的男人,勾起嘴角。
“刚刚是哀家唐突了,还望王爷勿要见怪。”
能屈能伸,是她在宫中沉浮多年的绝技。
裴越俊美的脸上神情晦暗,眸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为舒太后的泪水动容半分。
见小皇帝没有生命之忧,他黑眸微眯,便要离开。
然而,舒太后却在他身后,陡然扬声道,“听闻王爷要纳妃了?”
裴越脚步顿住,宽阔背影一派凛然。
舒太后又道,“不知道王爷中意的是京都哪家姑娘,哀家可以为王爷做主赐婚,好叫王爷早日寻得心仪的娇妻美妾入府,好好伺候王爷。”
裴越回过头,面色无常的看着沾沾自喜的舒太后,目光平静得仿佛轩窗外的无尽夜色,“随你。”
两个淡漠至极的字,直教人心里怒火万丈。
偏生,他毫无知觉,说完,颀长人影没有半分留念的离开了兰池宫。
徒留下舒太后气恼得满脸怒容,挥手摔落身旁的鎏金小香炉。
香炉滚落在青玉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贴身宫女秋嬛飞快推开殿门小跑进来,见太后满脸泪痕,失魂落寞的坐在贵妃榻上,吓得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哀家没事。”舒太后呵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浅笑,“秋嬛,去让人将京都世家官宦之中所有未议婚的女子名单和画像整理出来,哀家要为平南王选王妃,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
秋嬛道,“这……”
太后亲自为摄政王纳妃,传出去总有些不对劲儿。
可一联想到最近这些时日,平南王总在后宫行走,太后此举,又大大的打消了前朝众臣对平南王祸乱宫闱的疑虑,反倒是件好事。
秋嬛不敢妄议朝政,慌忙叩头道,“奴婢明日就去办。”
舒太后拂了拂自己纤白手指上尖利的琉璃玛瑙指套,弯起眼睛,眸中却未见丁点儿笑意。
她倒要看看,这样一个从来狠心绝情狼心狗肺的男人,究竟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女人。
若没有也就罢了。
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