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坏是对他人而言，人有欲望私心，能克制私欲就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师父，克制私欲不损人，道理相同，妖魔鬼怪也分好坏，那我抓妖时能只抓坏的吗？”他想到那只鬼，他只是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而已。
妙元气急，他这徒弟小时眉目清秀，颇有道缘，怎么越长大心思越多了，才十岁的孩子，面目总是一股愁气。
“妖魔鬼怪本就不同于人，力高于人，不能混入人界。”
“便因如此就惧怕，容不得他们，岂不是疑心病？他们岂不是无辜得很？”
“昀儿，你可知道力量越大，需求越是容易满足，如此欲望膨胀，凭着力量，迟早会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来。”
“那人也会如此啊？”
“为师不是方才才说过嘛，他们能力在人之上。”
“那也不对啊？我们不就是能抓妖吗？”
“妖魔鬼怪之力不是凡人能比，他们做起乱来危害不小，所以啊，斩妖除魔保卫人间安宁是我们的责任。”
袁维君擦了擦眼泪，尽管面前这个人是个道士，她还是都说了，因为他是个人，她终于有个可以倾诉的人了。
钟离昀问：“你要去京城，要报仇？”
袁维君点头。
“我带你去。”
“别杀我。”
钟离昀解释，特意将语气放轻了些，“我不会杀你，我想帮你，我带你去京城，找到仇人，报仇。”
袁维君摩擦着铜镜背面的花纹，“你不是道士吗？”
“我是道士，但我有其他想追求的东西。”钟离昀说，他已经做了决定，不杀未沾血迹的妖魔鬼怪，不超度不想离去的鬼魂。
袁维君此刻迟钝地来了戒备心，“你为什么帮我？”
“我虽然是个道士，但我认为六界生灵平等，我想靠我自己的方法，维护人间秩序。”
袁维君还是不明白，“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相信妖魔鬼怪作怪都是有原因的，若能化解他们心中的恶，那就不需要杀戮了。”钟离昀继续说，“你心中有恨，现在虽然没害人，但很有可能因怨害人，所以我想帮你了结心里的怨恨，让你向善。”
“可是我要报仇，要杀人。”袁维君缩到床角，“你不会等我报仇了就杀了我吧？”
钟离昀摇头，“不会，只要你以后向善，我就不会杀你。”
原来道士是这样的，袁维君放下戒心。
天亮了，袁维君见不得日光，钟离昀便带她来了客栈。
钟离昀起身，背上剑。
“你要出去？”袁维君下了床，“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我害怕。”
钟离昀说：“我只是去楼下拿些吃食。”
“好。”
“你元神不稳，不要乱跑，我之后教你个心法。”
“谢谢你。”
袁维君不懂什么心法，这两天也没能悟出什么，没找到门道。
钟离昀说她三魂七魄都在铜镜上，练了这心法就附身铜镜，变成镜妖，不怕光了。
可是袁维君不得要领，还未有半点成效。
袁维君披着黑色斗篷，又打着伞，她一般只能被钟离昀施法附在镜子上随身携带，若要出来就只得这身打扮了，就像他那把剑一样裹着。
钟离昀在河边洗了个脸，又拿出水袋装水，发觉不对，他马上站起来施了个法，一只大□□被抓了出来。
“别杀我！”
袁维君站在钟离昀身后，探出个头去看，果真是那□□的嘴在说话。
“求你，别杀我啊！”
钟离昀施了个法，“你身上血气太重，是吃了人吧。”
那□□不再说话，突然变大张开大嘴要吃他们。
“啊！”袁维君吓得后退。
钟离昀取了背上的剑，一剑就刺死了□□精。
钟离昀太不一样了，袁维君琢磨不透他，他好像很超脱，不似一般人，但又似乎有许多愁绪，眉宇总不那么舒展。
钟离昀坐在树下打坐，“我不会杀无辜的妖，但不会放过一个手沾血腥的妖。”
袁维君也坐在树荫下，“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害人呢？万一他杀人也是不得已呢？”
“我会法术，能辨出妖身上的血气。”钟离昀睁开眼，“至于他害人是否有其他缘故，我无法得知。”
“那若是有一只妖，只是杀了仇人身上沾了血气，你遇见他了，会杀了他吗？”
“血气会随时间散去，妖身上的血气有浓有淡，我会抓了那妖，问清缘由，根据他身上的血气判断他说的话，若他真的只是报仇，我不会杀他。”
“那怎么知道他说的假话还是真话呢？如果他擅长说谎，你不是放过了坏人，如果他木讷不善言辞，你是否会错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