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头上盖着什么东西。窗外天光已大亮,刺得他有些不适,不由道:“这是何处……”
一开口,却是吓了一跳。
一是因为,他本不该随意开口说话、以免教其他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二是因为,他出口的声音……自己听上去,竟是十分陌生?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谢长亭一顿,朝一旁看去,只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脸上扣着黑色的面具的人。
他警惕道:“什么人?”
“我是时轶。”那个声音道。
谢长亭半信半疑。
那人又道:“你的剑断成两截,被我收去了。”
谢长亭这才堪堪信了他的话。
“这是出什么事了?”他问,“我怎么忽然间昏睡过去了?”
外面天色亮堂,明显已是早晨了,为何他无缘无故睡去这么久?谢长亭记得在此之前,自己正在灵泉旁,而旋尘正要致他于死地……
时轶却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递给谢长亭一面镜子。
谢长亭对铜镜仍留有阴影,接过来时犹豫了一下。
只见他自己脸上也扣着一副白色面具,身上此时也换了一身蓝衣,与时轶身上的款式相同。
“这是……?”
而放下铜镜、再起身下床时,周身也是倍感轻盈,居然有种回到了当初还在师门中修行时的感觉。
谢长亭走到窗户边,向外一推——
只见楼下依然是流离谷中的景色,只是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屏息听去,也连一点人声也听不着。
“先前电闪雷鸣过后,我们被卷入了一个秘境之中。你方才睡了一个时辰。”时轶在一旁道,“就目前看来,我们只有灵体被卷入了其中,身体还留在外面。这里应当是境主依照流离谷所造的幻境。”
“不知这境主什么意思,给我们每人穿上了相同款式的衣服,戴了面具。我方才试过了,这面具是摘不下来的。不过你也最好不要摘,因为被卷入这其中的不止我们两人。”
谢长亭想起了什么:“还有旋尘真人他们?”
“不止。”时轶摇摇头,“恐怕这个流离谷中的所有修士都被卷了进来,或许有上百人之多。”
谢长亭先前并非没有见识过其他秘境,但强制将如此之多的修士卷入的秘境,他还是第一次见。
“此处的境主是谁?”他问。
一般而言,秘境的境主都是已仙逝或是飞升的大能。他们在离开人世前,往往会设下一个待时机合适时便会出世的秘境,用于试炼后辈。通过试炼者,就能得到这位大能留下的宝物,或是法器,或是灵药,或是……道法传承。
“不知。”时轶道,从桌上轻飘飘地拈起了一张符纸,“但方才,有人送来了这个。”
谢长亭接过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小字:想必诸位对此境有诸多疑问。还请各位道友于午时在城门处一见。
他眉头一蹙:“这恐怕不是境主送来的东西。”
“为何?”
谢长亭顿了顿。
“这张符纸摸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上善门里的东西。”
“那你还去么?”时轶问。
谢长亭想也不想:“要。为何不去?”
他反问道:“如此壮阔秘境,你难道不对境主留下的东西不感兴趣么?”
时轶沉吟片刻。
“不。”他格外真挚地答道,“说实话,从方才进入此刻开始,我就特别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你现在难道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么?”
谢长亭一愣,摇头。
不仅没有,甚至觉得周身更加舒畅了,先前折磨过他的那些痛感更是一并消失不见了。
“但既然你要去,我便同你一起去吧。”时轶又话锋一转,“你方才可是救了我一命,我可不想你去了之后被你那些师兄师叔认出、遇上什么不测。”
此时离午时还有两刻钟的时间。两人便一并起身,朝屋外走去。
谢长亭发现自己方才所处的房间正在这个幻境中的长生堂内,但旋尘、叶霜、赵识君等人并不在此处。从时轶的表现来看,那几人方才应该不在此处。看来被卷入这秘境的人不一定会出现在真正的流离谷中自己原先所处的位置上。
等离开了长生堂,他们便陆陆续续地在路上看见了一些人。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不同的面具,身上穿着同他们一模一样、色彩各异的道袍。有两两走在一起的,但更多人都是单独走着,并时不时地朝四周张望几下。
“从现在起,在人面前尽量不要言语。”时轶的传音却在此时响起,“也不要同我走得太近。不要作出是认识我的模样。”
谢长亭立刻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装作只是同对方是从一处走出来的,并加快了些步子,很快便走到了前面。
“看来……”他也试着向时轶传音。
自从修为尽失后,他还没有试过再传音。
“嗯?”
竟然一次便成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