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官看了看李善用,慢悠悠地冲场内喊了一声:“孟沣住手!同窗切磋,点到为止,你不懂得这道理吗?”
“是。”庆王世子扬声应道,又补了一拳才停了动作站到一旁,倨傲地笑着一拱手,“太子殿下,承让了。”
李善用跑过去搀扶孟渥,孟渥侧身一躲,将她的手甩开,自己狼狈且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以为孟渥会斥责庆王世子,或是要求讲官主持公道,可他什么也没说,用袖子在脸上蹭了蹭,垂头走开了。
这是……被欺负惯了啊!堂堂储君,在自家学堂里被旁支宗子欺负惯了!李善用右手拇指缓缓摩挲着食指,心底有怒意上涌。难怪孟渥不愿来资善堂,难怪孟渥能利用课余时间学好自己喜欢的绘画,却学不好资善堂的课业,难怪孟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李善用凌厉地瞪了一眼在场下悠闲观战的二皇子孟湉,资善堂就读的宗子们隐隐以他为首,若说这里没有他的引导,她是断然不信的。
孟湉不知她心中所想,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不满地说道:“打完了就赶紧把场子让出来,别耽误工夫。下一个谁上?”
庆王世子站在场中,志得意满地抱臂等着。李善用看了看孟湉,又看了看孟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挽起了自己的袖口,利落地冲着庆王世子一抱拳:“清元宫女史李善用,愿向世子请教。”
“你个小丫头片子,要跟我打?!”庆王世子夸张地怪叫一声,有些踌躇地看向孟湉,“这不合规矩吧?瞧这小细胳膊小细腿,万一失手给掰断了,可怎么赔呢?”
孟湉眯起了眼睛,这丫头当初授职时得罪他的那笔账还没算呢,转眼又听说她从母妃手里骗走了皇后宝玺,怎么如今又要挑战他在资善堂的地位了?堂堂二皇子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何曾有人敢如此忤逆冒犯?要是再不给她点儿教训,以后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沣子,你就跟她练练。”孟湉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不需留力,昭阳宫有得是上好的伤药替她治伤。”
庆王世子得令,便凶悍一笑:“行!丫头,那我就跟你练练!”
一个“行”字才刚出口,李善用便倏地腾身而起,兔起鹘落般欺到庆王世子身前,使出章九辂私下教她的章氏擒拿手的一式绝招。“练练”两个字才刚落地,庆王世子已被卸脱了两条胳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你!”庆王世子双臂脱臼倒在地上,疼得浑身都使不出力气,目中凶光大露,狠狠瞪着李善用。他方才大话说得甚满,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得这么快、这么惨,面子里子都丢了。
李善用稳稳站在原地,掸了掸衣襟,风轻云淡地一笑:“世子,承让了。”这话虽是对庆王世子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牢牢盯着孟湉。
孟湉皱起眉头,一摆手:“浔子,你去试试。”
被点到的宗子孟浔,也生得人高马大,论拳脚功夫仅次于孟湉与孟沣,见孟湉如此说,便依言走到李善用面前,斯斯文文地拱手道:“这位女官,得罪了。”
“阁下客气了,谁得罪谁还不一定呢。”李善用微微一笑,话音未落便迅疾出手。
这些在资善堂读书的宗子们,从小都是娇养大的,日后回封地承继爵位,也不过领着禄米逍遥享乐而已,谁也不指望他们当真上阵打仗去。武课上学些弓马拳脚,不过是虚应故事,让他们在射礼等场合上,不至出乖露丑而已。
李善用在毓秀堂得了司仗女官倾囊相授,日日勤学苦练从不懈怠,又私下跟章九辂学了章氏擒拿手的几式绝招。此刻即便是那正在场边紧张关注场上情况的讲官亲自上阵,她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这些只随便学了几年的娇贵宗子,又有谁是她的对手了?
片刻之后,孟浔便同孟沣一样,被李善用以同一招擒拿手卸脱了双臂。比孟沣稍好一点的是,李善用没摔他也没踹他,容他自己走到了场边。
李善用站在场中,微笑着对孟湉抱拳一礼:“总推别人上场,非君子所为。久闻二殿下弓马娴熟、拳脚了得,不知今日可否请教?”
“你想挑战我?”孟湉挑眉,“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你输了可别哭。”
这话倒不是虚言恫吓,李善用听廖缪缪提起过,孟湉幼时曾离宫在史家小住过一段时间,跟随史家请来的一位隐士高人修习武艺,身上是有真功夫的。后来高人离开,他回宫入资善堂,武课不过是跟着随便练练,每日清晨在昭阳宫中才是他真正练武的时候。所以,无论是讲官还是其他宗子,都不知道他的功夫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李善用淡定地看着孟湉,傲然勾起唇角:“殿下若是输了,可也别哭!”
讲官在场边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心中焦急万分,他固然知道孟湉武功高强,但这善使擒拿手的女官出手狠辣,动辄卸人胳膊,万一伤了二殿下,他要如何向贵妃娘娘交待?可是,二殿下不发话,他也不敢贸然叫停,只得提着心看二人你来我往,短短片刻之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