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了,但卢奴到底是我的家乡,我平日还是忍不住留心卢奴的情况。几年下来也攒了些资料,既然卢奴遣使入朝,你肯定用得着,你略坐一坐,我去收拾出来,你带回宫里去看吧。”
李善用沉默地点了点头,望着乌瓜快步离开房间的身影,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乌瓜脚步一顿,怔了片刻,什么也没说,继续举步离开了。
章九辂参加过李善用的及笄礼,亲眼见到大师姐获得破格拔擢,既兴奋又骄傲,满心欢喜地回到住处,发现到大公主孟澈居然在她房里等着,一见她回来便起身迎上前来,焦急地问:“今日如何?那事可有眉目?”
章九辂喜气盈腮,兴奋地对孟澈说:“李女官说了,皇后娘娘已经答应选秀之后,就安排为公主选婚。”
“真的?”孟澈一听,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这可是她忧心多年的一桩心病,自己的傅姆不愧是毓秀堂出身,竟然这么简单就办成了,“快给我说说,母后究竟是怎么说的。”
章九辂便把李善用转述皇后的话说了一遍,孟澈越听越是失望,皇后娘娘哪里是答应了,分明就是在推脱啊。
孟澈头疼地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位傅姆啊,性子直爽、待人和善、文武双全,又是出身毓秀堂,在宫里人面熟络,很有办法,自从她来了崇芳殿,自己母女二人的日子比从前强了许多。只一条,也不知她是天生的傻气还是别有缘由,偏偏看不懂旁人的眉眼高低,宫里人说话谁不是拐上七八个弯,可她只能听懂表面上的那一层意思,这几年也曾闹过不少笑话,真不知她从前是如何全须全尾地在宫里活下来的。
章九辂见孟澈由喜转忧,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殿下怎么了?”
孟澈只得一层一层地给她解释皇后的话:“母后这话,明着是应了选婚的事,实际上什么都没答应。说是这几日选秀顾不上我,可等选秀完了,大宗正司就该张罗太子和二弟的婚事了,事情更多更杂,难道就能顾得上我了?等他们的婚事办妥,少说就三四年过去了,就算到时候给我张罗选婚,也得一年半载,到时候我都几岁了?”
章九辂听得一愣:“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公主相貌这样出色,又正是花朵般的年纪,选个称心如意的驸马还不容易,何必急于一时?”
“我着急的哪里是驸马?”孟澈无奈摇头,“我着急的是封号和食邑啊!如今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公主,可我若是不嫁人,便一辈子都只是皇女,只有出嫁才有封号和食邑,才能出阁建府,过些自在的日子,不必继续在宫里仰人鼻息。母后迟迟不肯为我操持婚事,咱们娘娘又性子懦弱,到了外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再这么混下去,我要熬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宫!”
章九辂明白了,大公主想要的是尽快借婚事出宫,至于驸马人选反倒不是最在意的事了。她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于是说:“殿下不如去求一求甄娘娘,请甄府帮忙先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拿着现成的人选去求,皇后娘娘就不好再推脱了。”
“你呀……”孟澈长叹一声,没再往下说了。她的生母甄美人是父皇潜邸里的侍女出身,娘家祖祖辈辈都是为人奴仆的,能物色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本来章九辂说有门路能给皇后娘娘递话,孟澈知道她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做事踏实、不务矜夸,既然说出来就一定做得到,因此寄予了很大希望,不想最终还是落了空。孟澈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章九辂见不得大公主这副模样,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宽慰,一会儿说起李善用的及笄之礼多么热闹,一会儿又谈到皇后娘娘破格拔擢李善用为正六品太子傅姆,与司字女官同秩,还特别选在了她的及笄之礼上宣旨,恩遇之隆真是令人羡慕。
然而孟澈一片心灰意冷,哪里有心思听她说这些。章九辂见她始终不肯言语,便继续絮絮叨叨,直到她说到在及笄之礼上听到的一个消息,孟澈猛地抬起了头。
“你刚才说什么?”
章九辂不明所以地说:“卢奴遣使来朝,即将到京啊,怎么了?”
孟澈喃喃说道:“每次有外藩来朝,父皇都会安排宴射之礼。”
“是啊。”章九辂点头附和道。
“每次的宴射之礼,都有不少青年才俊受邀参加,这次想来也不会例外。”
章九辂开始觉得不对:“公主,你想做什么?”
孟澈站起身来,露出了一抹笑意,低声说道:“我要去见母后。这次宴射,我一定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