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鹰扬卫的,查不到顶多是挨鹰扬卫指挥使几句骂罢了。京城里贵人遍地走,有品阶的女官、内官也常来常往,军巡使一个芝麻绿豆小官谁也得罪不起,因为鹰扬卫的差事而得罪人更是得不偿失。
“现在这位陈军巡在军巡院干了二十几年,这些门道他比谁都精,你去街上看,被拦下来查问的必定都是些布衣百姓,骑马的、坐轿的,哪怕是步行的只要穿个绸子衣服,都不会被查问。我穿着女官服色上街,不被瞧见也就罢了,要是被瞧见了,躲着走的也只会是军巡院的人。”
李善用说罢,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你跟了我这些年,好歹也留心学几分人情世故、眉眼高低吧,可别再只涨岁数不涨本事了。”
“是。”尔雅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我一定好好学,下次太子殿下再想丢下姑娘自己谋反,我一定早点发现,禀报给姑娘!”
李善用:“……”早晚换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丫头!
翌日清晨,李善用换好衣服早早出门,一路果然太平无事,走到宫门外,等候入宫的女官、内侍已排作长队。她四平八稳地走到队尾站定,悄悄观察队首已走到守门侍卫跟前的人,如何缴验腰牌。
一阵喧哗之声从队首处传来,李善用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女官忘带腰牌,又着急进宫当值,不肯回去取。换作平常日子,经常出入的女官、内侍,守门的侍卫当值久了都认识,说两句好话也就放进去了,可今日有鹰扬卫守在一边盯着,守门侍卫无论如何不敢放水,那女官脾气急,争执了几句,就被两个鹰扬卫当做疑犯押走了。
后面的人见了这阵势,谁也不敢再生事,有同样忘带腰牌打算蒙混过关的,都老老实实离队回去取了——宁可误了当值的时辰受罚,总好过被鹰扬卫抓走啊。
李善用穿着无品女官的服色,跟着队列往前走,低头默默捏紧了自己手里那块从济坤堂取来的腰牌。
“李女史这么早就入宫了?”守门的侍卫刚好是李善用曾打过交道的熟人,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李善用抬头,恰见一旁的鹰扬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不动声色地递上腰牌,笑着答话:“今日又是司药司义诊的日子,我早些进来,便能多诊治几个病患。”
侍卫验过李善用的腰牌,客气地双手递还:“李女史是菩萨心肠,有您在宫里,可真是大家伙儿的福气。”
“今天怎么突然查得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李善用状似无意地问起。
“东宫跑了个女官,上头让查呢。您放心,弟兄们心里有数,凡是腰牌无误的都予放行,不会为了应付上头胡乱抓人。”侍卫眼神往鹰扬卫的方向一瞥,这些鹰扬卫作风霸道,一言不合便要抓人,结果人抓了不少,上头要抓的正主儿却半点不见踪影,侍卫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忍不住小声发牢骚。
那鹰扬卫见守门侍卫验过腰牌无误,便将目光转向了下一个人。李善用不再多言,笑着与守门侍卫颔首示意,快步往宫里走去。
有新来的侍卫不认识李善用,拿胳膊肘杵了杵刚才搭话的侍卫,冲她走远的背影一抬下巴:“那人谁啊?不过是个无品的女官,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那位啊,可是尚食局司药司的救难菩萨,开义诊四五年了,每月两次,风雨无阻。我那做宫女的妹子去年染了风寒,宫里规矩,不许医官诊治,只准述症取药,结果耽搁了病情,差点被赶去内安乐堂等死。要不是有李女史救命,我这会儿已经没有妹子了。”
侍卫不轻不重地给了新来的一拳:“你下次见到李女史记得客气些,听见没。有姐妹在宫里的可不止我一个,你小子要是敢用那些刁难阉人的手段为难李女史,我不收拾你,也自有别人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