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内间,廖缪缪反手把门锁好,一转身把李善用怼到了墙上,气急败坏地骂道:“李善用,你别是长了个牛胆吧?鹰扬卫正满京城拿你呢,你还敢进宫!”
李善用扒开她的手,笑道:“别着急,消消气,我要见娘娘,你快帮我安排。”
“你还笑得出来!”廖缪缪杏眼一瞪,气道:“殿下被软禁东宫,娘娘闭宫不出,等案子审结了,逃不了废太子、废后的下场,娘娘哪有心思见你个没良心的?”
“你少蒙我,”李善用语气轻松地说,“娘娘不是已经主动示弱,稳住了皇上么,襄王母子根本没占到多少便宜。我昨天还以为,前几年我花大力气从昭阳宫抢回来的皇后宝玺,已经重新落回史贵妃手里了,没想到娘娘能把第一步走得这样好。”
“唉,”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娘娘性子要强,这次对皇上低头,想也知道是受了大委屈了。”
廖缪缪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这么多?!”
“那当然,你当我这是摆设啊?”李善用把脸伸到她面前,出两指比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得了得了,”廖缪缪被她逗乐了,不禁笑着推她,“我最看不得你这副猖狂嘴脸。那你倒是说说,娘娘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善用以手指在桌面上点来点去,琢磨了一下措辞:“皇上只有两个成年皇子,太子出事,不管真相如何,襄王的嫌疑都是最重的。如今娘娘身在局中,不好与皇上多说什么,但有一个人身在局外,又聪慧警敏,若是肯替殿下说话,定能增添几分胜算。”
“你说的是……”廖缪缪想了想,“梅夷光?她不中用吧?皇上宠襄王宠了十几年,宠梅夷光才宠了几日,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怀疑襄王?”
李善用摇头:“皇上宠襄王是宠自己的爱子,可是倘若襄王不甘于只做个乖儿子呢?”
“什么意思?”廖缪缪目光一凝。
“太子出事,离皇位最近的就只剩襄王了。皇位的滋味有多诱人,没人比皇上更清楚。”李善用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
廖缪缪听得很清楚,李善用说的是“皇位”而不是“储位”,其中言下之意太过惊人,她不由悚然。
“可,可要是襄王没那个意思呢?”廖缪缪忍不住打了个磕巴。
“局势逼人,说他没那个意思,你信吗?就算你信,皇上能信吗?”李善用说道。
廖缪缪顿觉恍然。是啊,皇上自己得位不正,因此在这方面极其敏感多疑,疑心病比任何人都重。
李善用轻轻一笑:“就算史贵妃有办法让皇上信,可咱们不还有三师妹么。梅夷光当然没办法让皇上猜忌自己的爱子,可是她能放大皇上自己种在心里的猜忌啊。”
廖缪缪倒吸一口凉气,叹道:“你果然还是那个你,而且越来越坏了。要论玩弄人心,你可真是个祖宗。”
“我不是我,还能是谁?”李善用嗤之以鼻。
下一步如何走计议出了头绪,廖缪缪紧绷的心情倏地松弛了不少,便动起了旁的心思。她笑着看向李善用,语气暧昧地问:“我可听说你现住在襄王府呢。你这么往死里算计他,对得起他的庇护吗?你就不怕他寒心?”
“慎言!”李善用闻言,却不曾照常与她玩笑,而是立即沉下脸,严肃道,“太子是君,襄王是臣,我亦是臣,护太子、除奸佞本就是为人臣者的责任。”
廖缪缪见她收了嬉笑之色,当真认真起来,便也敛容道:“想救太子脱罪要冒极大的风险,如果落入鹰扬卫手里,连娘娘都救你不得。既然襄王对你有意,你何不顺水推舟跟了他,凭你的资质,以后纵当不上正妃,位份也决计低不了,不比你在太子身边做个女官强……”
“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李善用未等她把话说完,遽然变色,厉声喝道,“‘废长立幼,自古乃取乱之道。只要我在一日,决不容许贵妃与襄王使阴鸷手段,以庶凌嫡,觊觎大宝。”
“你这话可当真?”一个声音突兀响起,自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头戴观音兜,一领大氅将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分辨不清身形面目。
李善用一见那人,登时便愣住了,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廖缪缪快步上前,服侍那人摘去观音兜、脱去大氅,露出了一张疲惫憔悴的面庞。
李善用唰地红了眼圈,快步上前,却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脚步,在原地呆愣片刻,忽然跪倒:“臣失职,有负皇后娘娘重托,请娘娘降罪。”
这等危机四伏的时局,皇后娘娘又身处这等尴尬危险的境况,一旦被人发现她私出清元宫,密会逃出东宫的太子傅姆,她前面行险换来的一点点主动权,就全部付诸东流了。可她不曾让廖缪缪强求李善用冒险前往清元宫,而是亲自来这里见李善用。
虽然义诊的日子来此处的宫人络绎不绝,被鹰扬卫发现的风险远低于清元宫附近,但皇后娘娘肯亲自涉险来见她,李善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