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从长春宫离开,回去见孟湉。孟湉正在拭剑,见安顺来了便十分期待地看向他。
“王妃说什么了?”
“王妃说……”安顺觑着孟湉的脸色,飞快思考着措辞,“大王发现的这家从食店,手艺挺好,问还有什么新鲜的吃食没有。”
“刺啦”一声,锋利的剑刃把孟湉手里的布割出了老长一道口子。他把布往桌上一抛,气道:“连从食店都出来了!她还真拿我当厨子了?!”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安顺顿觉后颈一凉,连忙出言安抚,“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王妃这么明白地说喜欢什么吃食呢,如今王妃误以为这吃食是从外头从食店里买来的,却还是这么喜欢,说明她不是对大王曲意逢迎,而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您的手艺,这难道还不值得您高兴吗?”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孟湉暂息怒气,点了点头,继而又苦恼地说,“可是,再这么下去,她要几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安顺笑道:“殿下多虑了,王妃是大王明媒正娶、正经上了玉牒的,注定了要跟大王过一辈子的人。一辈子那么长,早些明白晚些明白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妃不明白才好呢,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多有意思。您瞧那些老夫老妻相看两厌的,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还有什么趣味?”
这话孟湉倒是爱听,他重新捡起布,一边继续拭剑,一遍思索着问道:“那明天怎么办?继续给她做吃的?”
安顺躬身道:“全凭大王安排。您若是愿意继续做,我就继续送。您若是不情愿了,我就去禀告王妃,说那家从食店已经关门歇业不做了。”
“厨子的手艺这么好,凭什么关门歇业!”孟湉不乐意了,“做,明天接着做!她说想吃什么?”
安顺答道:“王妃说,甜口的吃絮了,想吃些滋润解渴的咸口吃食。”
“嘿!”孟湉把剑往桌上一拍,不满地叫道,“我费了那么大工夫做出来的,她居然说吃絮了!”
“那大王的意思是?”安顺诚惶诚恐地问。
孟湉瞪了他一眼,霸气地一挥手:“去告诉荣子,让她准备个滋润解渴的咸口吃食的材料,我晚上过去学做。”
“是!”安顺连忙低下头,遮掩住面上忍不住的笑意,快步退了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雨水减少、河湖水位降低,露出大片大片的河床。运河疏浚方案几易其稿,终于定稿,预计征用民伕一万一千余名、物料、器具费用与工价费用合计二十五万八千余两。招工告示张贴出去,很快就招到了上万的民伕;金匀承诺借贷给王府的五十万两银子也已经到位,任凭王府支用;李善用按照先前的约定吩咐工程所需物料、器具全部从金匀的商铺购买,大多都已经运到,还有少部分在路上,不出半个月就能到齐。
疏浚运河的一应所需均已齐备,之所以尚未开工,是因为——早已定好要主持疏浚工程的襄王府长史晁平,撂挑子追媳妇去了。
中秋节前夕,李善用给廖缪缪放了二十天假,让她回家与家人一起过中秋,好好团聚几日再回来。疏浚运河之事一向是廖缪缪与晁平一起办的,特别是疏浚方案定稿阶段,基本都是廖缪缪在沟通各方,确认各种细节,晁平筹备开工时,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想找她询问,这才发现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她了,一打听才知道她回家去了,便趁着找李善用谈事的时候,装作并不在意、只是随口提起的样子问了一句:“听说廖女官回家过中秋去了?”
“是啊。”李善用笑道,“她比我还大着几岁呢,至今还没定亲,家里长辈着急,说是给她挑了几个知根知底的妥帖人选,叫她趁着中秋回家团圆的工夫相看相看,差不多就把婚事定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向沉稳持重的晁平明显慌了:“疏浚工程开工在即,她……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李善用笑了:“疏浚运河之事,她本来也只负责到方案定稿啊,后续开工需要各州郡府县衙门去组织实施,这些官面上的事,该是你带着底下官员去办的,廖缪缪是个女官,就算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她来襄国也有小半年了,一直费心劳神,很是辛苦,如今到了中秋佳节,又关乎她的终身大事,我放她的假回家省亲,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对呀!”晁平的额头上见了汗,喃喃低语道,“她不是女官么,怎么能回家嫁人呢?”
“晁长史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李善用不高兴了,“女官又不是以备后宫的宫女,怎么就不能婚嫁了?宫中有上百位女官,一大半是有夫有子的,像她这样待字闺中、尚未定亲的才是少数中的少数呢。
“不瞒你说,像廖缪缪这样久居宫中、谙熟宫廷的女官,真正称得上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特别是科举做官的文臣之家,凡是有心上进的,哪家不愿意娶一个在宫里有门路的媳妇?更何况她还是毓秀堂出身,正经的正七品女官。毓秀堂出身意味着什么,晁长史怕是也不知道吧?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