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用与孟湉藏在道旁暗处,提心吊胆地等着远处那一队兵马太太平平过去,千万不要发现自己。马蹄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果然一阵风似的奔向了远方,片刻也不曾在他们面前停留。
听着蹄声渐远,二人劫后余生地舒了口气,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往路上走去。孟湉垂着眼随意往地上一瞥,倏地站住了。
李善用拽了他一下,没拽动:“怎么了?”
孟湉放开她的手,猛地蹲下身,几乎趴到了地上,仔细观察方才那队人马留下的足迹。
“殿下?”李善用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心中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想。
“快!快追!”孟湉唰地站起身来,起猛了头晕,连忙扶住李善用的手,“那不是卢奴追兵,那是襄王军啊!”
“殿下可拿得准?”李善用犹豫了一下,不太敢信,“王军无诏不能离境,这里是卢奴境内啊。”
孟湉攥着她的手,激动地说:“当然拿得准!他们为何离境我不知道,可这货真价实就是秦千里所部王军。当初造军械的时候,秦千里做主在马蹄铁的模具上做了个‘田’字印记,说是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被我骂了个狗血临头。可是,那批马蹄铁都已经铸了出来,他不舍得扔,说反正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战事,平日练兵用着也不妨事,我就同意了。”
“你看,就是这个位置。”孟湉拉着李善用的手,去摸地上蹄印边缘模糊的“田”字,“这样的蹄印,天下只有一支队伍会有,就是秦千里所部襄王军啊!”
李善用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猛地站起身来,冲着那队人马离去的方向拼命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喊:“等等!你们银子掉了!银子掉了嘿!”
不过跑了一炷香的工夫,李善用就跑不动了,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不行,殿下,我实在跑不动了。我,两条腿!马,四条腿!我能跑得过马吗!”
孟湉倒是常年习武、体力上佳,可是他是才刚受了重伤的人,又在密林里穿行了一整日不得休息,稍微跑快点就觉得心跳气喘,还不如李善用坚持得时间长呢。
孟湉扶着腰、喘着气走到李善用跟前,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也跑不动了,就让他们去吧。等咱们回到襄国,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秦千里这个没眼色的撤了职,丢去典工所打三个月的马蹄铁!”
“就是!自家大王都瞧不见,还当什么典卫长?三个月太短了,必须三年起步!”李善用也累得不讲道理起来,这种让人看见希望又立即夺去希望的打击,实在是太致命了。何况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心中盼望快点获救的心情有多么迫切,此刻的失望就有多么深重。
“轰隆隆!”一阵马蹄踏地之声从前方又传来过来。李善用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这声音虽然是从秦千里去的方向传回来的,却未必是秦千里带队回头了,万一是另一队卢奴追兵呢?
两人对视一眼,极其熟练地再次躲到了道旁。
不一会儿,那群人马就奔了过来,一阵风似的又从李善用和孟湉面前掠过,等孟湉看清楚他们身着的襄王军服制时,他们又已经跑远了。
“秦千里你这个夯货!”孟湉被气得破口大骂。
“吁!”响亮的勒马之声响起,秦千里熟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骂我?”
“秦千里!过来!”孟湉使尽了吃奶的劲,大声地喊了一嗓子。
“我怎么好像听见大王的声音了?”秦千里的声音里有点茫然,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大王呀……
“哎呀,这是谁掉的银子?”李善用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我我!我掉的!”秦千里不假思索,立即纵马驰了过来。
秦千里刚刚翻身下马,就被暴怒的孟湉拍了一掌:“就知道银子!瞧不见主子!”
“大王?!”秦千里回头一看,自家大王那熟悉的面庞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哇”地一声上前抱住了孟湉,激动不已地说,“大王!大王!我终于找着你了!”
“疼疼疼!”孟湉拼命把那头熊一样的汉子从身上扒拉开,“我身上伤着呢!此地不宜久留,快去牵匹马来,咱们上马再说。”
原来,方修明带着一万王军精锐到了襄国边境,但不敢轻易越界,所以派出了秦千里带着小队人马潜入卢奴境内,四处搜寻孟湉与李善用的踪迹。
孟湉皱起了眉头,怒道:“王军无诏不得离境,这规矩你不知道吗?没有本王的兵符,谁许方修明私自调兵,精锐尽出,陈兵国境!”
秦千里吓得一缩脖子:“卢奴乱起来了,大王与王妃不知所踪,方校尉着急,我更着急,所以就……”
“卢奴现下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孟湉问道,他们这几日疲于奔命,对于局势的变化根本一无所知。
“卢奴那边……”秦千里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欲言又止,最终“嗨”了一声,“从这里用不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