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缪缪最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只花了不到一天工夫,就打听到了容王夫妇的基本情况。
容王妃出身于书香门第,婚后不久就通过一次女官擢选中入了宫,还曾入毓秀堂学习,是李善用与廖缪缪的同门前辈。后来,她的前任丈夫身患重病,她便请辞离宫,返回家乡容州照料,因在宫中与老容王妃有过交情,经常出入容王府。她的丈夫亡故之后不久,老容王妃便做主为儿子娶了她做续弦。
“容王夫妇居然是一对半路夫妻……”李善用半是惊讶半是好奇地问,“按说以容王的权势地位,续弦一位名门闺秀也无不可,老容王妃为何偏偏选中了一个孀居的寡妇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廖缪缪嗤地一笑,颇有几分不屑地说道,“因为容王殿下是个痴情又滥情的人,前任容王妃薨逝之后,他打着思念前王妃的旗号,瞧见与前王妃有所相似的美貌女子便要想办法纳入府中,集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偏偏又没有个女主人统管,隔三差五便要闹出些乌烟瘴气的事端来。老容王妃上了年纪精力不济,管不了儿子,担心他后院不靖闹出大事来,丢了祖上传下来的爵位,便拿定了主意,要给他续弦一位有能力、能掌家的王妃。
“听说,当年老容王妃为了物色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下了好大的力气,世家闺秀也相看过不少,只是或嫌弃性情软糯辖制不住容王,或嫌弃手腕不够高明掌不好壸政,或嫌弃接人待物不够圆融打理不好内外上下的关系,据说因这份挑剔颇得罪了几家世家呢。就这么着挑挑拣拣了两三年,老容王妃宁可得罪人也不肯降低要求,一直都没能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这位容王妃在宫里时帮过老容王妃的忙,老容王妃很知她的情,也欣赏她的能力,无奈她已嫁为人妇,不能嫁入襄王府,老容王妃每每提起都要遗憾一回。后来,她新寡的消息传来,老容王妃连问都没问容王一句,当机立断做主定了她,还亲自奏请大宗正司为她请封。
“嫁入容王府之后,这位容王妃果然没有辜负老容王妃的殷殷期待,很快便将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有人说,当年让容国的州郡府县积极引入从襄国溢出的商户,其实是来自于容王妃的谋划,容王联络各地共同施行时,王妃也出了不少力。”
李善用听完廖缪缪所说的消息,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依你所说,容王夫妇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更像是合作伙伴。”
“我也这么觉得。”廖缪缪十分赞同地点头道,“容王续弦之后,妃妾们接二连三地诞下子嗣,偏偏容王妃至今无所出,有一种猜测说容王思念前王妃,并不喜欢与她毫无相似之处的现王妃,而容王妃也是心有所属,这一对夫妻不过是貌合神离而已。不过目前看来,容王对于王妃还是非常信任的,王妃提出来的建议,基本都会接受。”
李善用有些意外:“这么说,只要能说服容王妃,事情就成了八成了?”
一般情况下,能做主的人不会在最开始就出面接触,而容王妃遣人送来的请帖只说请李善用品茶,对于洽谈商事只字未提,她便以为容王妃只是负责探虚实,了解她的来意之后,再由容王决定要不要与她见面,见面之后又要谈些什么。
却没想到,容王妃在容国的话语权这么高,若是明天能下功夫说服容王妃,她这一趟容国之旅便可事半功倍了。现在想来,容王妃故意不点破,或许就存了试探之意,幸亏廖缪缪提前打探到了有用的消息,一举将容王妃在暗她在明的被动局面,翻转为了容王妃在暗她在明,平添了一分胜算。
“不错。”廖缪缪点了点头,继而又提醒道,“只不过,容王妃也是毓秀堂出身,这么多年来不知历经了多少风浪,想必绝非易与之辈。要想说服她,或许并不会比说服容王更容易。”
“这是自然。”李善用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好在,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李善用心情愉快地按照新的思路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而后早早安寝、养精蓄锐,第二天上午精心妆扮一番之后,与廖缪缪一起登上了前往容王府的马车。出发之前,李善用特意簪上了那柄“秀”字簪头的铜簪,这铜簪乃是出师之时女师亲手所赠,每一名毓秀堂弟子都有,算是毓秀堂弟子身份的标志。
廖缪缪也按照李善用的吩咐,同样簪上了自己的秀字簪,却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容王妃面前表露毓秀堂弟子的身份,或许能勾起几分香火情,但他们今日要洽谈的商道之事关乎着襄、容两国的经济命脉,以他们各自如今的身份地位,无论作出任何决定都只会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而绝不会仅仅因为些许同门之谊便作出让步。那么故意簪上秀字簪,暗暗表明毓秀堂弟子的身份,李善用想要达到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对于廖缪缪的问题,李善用回以神秘一笑,只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廖缪缪变着法地追问几次,李善用都不肯说,她也只好作罢,等着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马车一路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