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议了许久,共同得出了结论——密信所言可信,宫中出了能颠倒乾坤的大变故。接下来,就是襄国应当如何应对的问题了。
李善用沉吟良久,说道:“缪缪说得有理,这事是冲我来的,大王没必要卷进去。我看,大王是否进京的事,无需再议了……”
“不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孟湉就急切地打断道,“你我夫妻一体,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
“现在是逞英雄的时候吗?”李善用怒道,“此一去,危机险阻重重,有你坐镇襄国,即便我真出了什么事,终究也有个归处。若你一味贪功冒进,撞进别人的陷阱里,是想落得个夺爵除国、将偌大基业拱手让人的下场吗!”
见两人似乎都动了真火,廖缪缪连忙站出来劝和:“大王、王妃不要着急,且听我一言。以我之见,大王还是应当想办法尽快进京。”
孟湉听到她这样说,当即急不可耐地一拍大腿,冲李善用叫道:“你看,廖山长也这么说!”
李善用则蹙起眉头,看向廖缪缪:“此话怎讲?
廖缪缪略一沉吟,似乎是在斟酌措辞,转身踱了几步,方缓缓说道:“依这密信上所言,皇上身处险境,或有改朝换代之虞。这种时候,大王身为仅有的三位皇子之一,只要快人一步,或许就能定鼎天下,可若是慢人一步,便是万事皆空,宏图大业从此休矣。
“如今,东宫暗弱、三皇子年幼,大王手握数万王军、受天下万民敬仰,是最有利的皇位竞争者。若是此时不赶赴京城,难道是甘心偏安一隅,将皇位拱手让予他人?所以我说,大王务必想办法掩藏身份、亲自进京,以敌明我暗之势谋夺先机。”
听了廖缪缪这话,李善用一时默然无语。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孟湉,似乎想要从他面上的细微表情,来确认他是否当真有意再入京城夺位。
她随孟湉离宫就藩已有数年,在襄国的这些年里,从运河恢复通航到商业设施规划,从民生福祉到发展教育,她苦心钻研、尽心谋划,是真心把襄国当做自己长长久久的家、甚至是她的儿孙幸福成长的地方来建设的。
不过短短几年过去,她构想的襄国盛况才刚刚初具雏形而已,难道孟湉就舍得为了并无胜算的皇位之争而舍弃这片浸透了他们共同心血的大好封地吗?毕竟,如若孟湉卷进此事,成则黄袍加身,败则身死国灭,无论输赢都不会再回襄国了。
她虽不知到宫中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明白皇后束手无策,只能放下身段派人千里迢迢送信召她回京谋划,而史贵妃甚至认为即便有史家扶持,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占得上风,这样的形势必定十分危殆,她真的有本事火中取栗、全身而退吗?
李善用恍惚出神间,孟湉向她伸出手来,将她微微发凉的双手握在了自己掌中,轻轻地拍哄着说:“别怕,万事有我呢。”
摸到他掌心微微出汗,李善用才意识到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他或许比自己更加紧张。她举目看望向孟湉,轻声问道:“就藩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在惦记皇位?”
孟湉眉梢一挑,目中射出慑人的神采,反问道:“我是父皇的儿子,自幼在资善堂蒙讲官授以治理国家、抚育黎民的为君之道;就藩以来,平卢奴、通商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获得无数百姓拥戴敬爱。我自问身份、才干、声望皆不逊于人,为何不能心系大宝?”
李善用哑然,若在从前她会说“国家建储,礼从长嫡,天下之本在焉”,会说“废长立幼,自古乃取乱之道”,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长于深宫的小女孩了。在襄国,她见识了世间百态,看遍了百姓疾苦,明白了对于百姓而言,储君是长是幼并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位上要坐着一位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明君。
而这一点,李善用不得不承认,十个孟渥也比不上一个孟湉。
“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必须入京,不是要抢什么争权夺位的先机,而是因为‘主上危矣’这四个字。”孟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身为一国亲王,库里有钱、麾下有兵,若是明知道自己的父亲身陷险境、亟待救援,却斤斤计较于前途、王位,而视若无睹、稳坐王府,岂非枉为人子!”
李善用抬眼深深地望入孟湉的双目之中,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他们在宫里的样子,那时候二皇子襄王殿下极受皇上宠爱,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是在宫里横着走的人物。一晃许多年过去,不知在何时,他已经从父亲羽翼庇护下的小男孩,成长为了有能力庇护家人的男子汉。
李善用心里蓦然一暖,再也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好了,此事不必再议。”孟湉拉了拉李善用的手,冲她温暖地笑了笑,“明日我与王妃就启程进京。”
“也好,”李善用点了点头,昂首对众人笑道,“京城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何必怕他?难道谁还不是从京里来的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笑出了声。可不是么,在场的几人都是曾在京城和皇宫中厮杀过的,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