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我正在房中整理换季的衣物,一个小女史进来通报,门口有人找我,自称是我的兄长。
我喜出望外,顾不得收拾一堆烂摊子,就小跑着迎了出去,果然见大哥站在内文学馆门口,手上还提溜着两个大包裹。
“大哥……哥……”
大哥一见我,也急忙迎上来,“你跑慢些,都做了御前女官的人,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
“我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她们都可管我叫“老学究”呢,但是在大哥面前,阿和永远不用长大,嘻嘻……”
两个人说着就回到了我房中,大哥一进门看到屋里这一团乱糟糟的样子,忙问我莫不是遭贼了。我只能先胡乱抱着四零八落的衣衫放在床上,给大哥腾了个坐的地方,等一会再慢慢收拾。
“府中可都安顿好了?”我边倒了杯茶递给大哥边问道。
“嗯,已经归置的差不多了,反正,比你这要整齐些。”
“大哥……”我撒娇道,“你又来,我又不是日日这样,今日正好整理收拾过冬的衣物罢了。”
大哥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悠哉地喝起了茶。
“你带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哦,这是娘亲捎给你的一些东西,左不过就是自己做的一些衣物,还有你爱吃的肉干。”
“娘亲?”我差点跳了起来,立马打开包裹,果然,一包是娘亲亲手缝制的一些女儿家的贴身衣物,大哥在此,我不好细看,只好先放到一旁。另一包全是我爱吃的塞北特产,一别六年,未尝过的风味,甚是想念,看来还是母亲最了解我的。
“本来中秋那日就要带给你的,要先去给圣上请安,故而耽搁了。这几日我又没什么借口进宫,才放到现在,也不知这牛肉干坏了没有。”
“没坏,很好吃……”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快朵颐了。
大哥摇摇头,一脸无奈,又满是疼爱地说道,“你呀你,怎么一直长不大,这样可怎么好?”说着,他为我拿去嘴角的肉屑。
过了会,大哥压着声音,边喝茶,边似有无意地问道,“你这里,说话可还方便?”
“嗯,我这僻静,且馆中都是可信赖的。”我知道哥哥要说正事了,也放下手中的肉干严肃起来。
“此次圣上下旨召我回京,明为恩赏,实为人质,不过是想多一个质子在手,好牵制父亲罢了。”
“我明白。大哥,对不起,此次要你抛下嫂嫂和小侄儿入京,其实是我向圣上提出的。”
“傻丫头,一家人荣辱与共,说什么对不起。刚接到圣旨时,父亲见是召我入京,而不是他自己,便已明白,这是你的主意。”
“父亲可是怪我做错了?”
“不曾。临别前,他叫我带话给你,说他最疼爱的小女儿长大了,这么多年将你一个人丢在这见不得人处,是他未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他知道你是心疼他年岁已高,又不肯母亲连累也受远途奔波之苦,所以才如此选择。
虽然从为人父母的角度来说,他宁愿自己入京为质,而不是叫我替他。但从大局考虑,你是对的,他得替大邺守边,一旦他被困京中,很难说西域各部族会不会趁机入境侵扰。而我身为长子,无疑是替他的最好人选。”
“父亲……”我喃喃自语,知道父亲谅解我的选择,我心里也放下了许多。
“阿和,你是对的,不用再怀疑自己,你作为一介女子,尚且能为沈家的安宁,孤身在宫中这么多年。大哥难道作为沈家的长子,不能为了这个家,忍受一时的分离之苦吗?那你也太小瞧哥哥了,如若那般,我岂不是不配为你的兄长了?”
“大哥……”我泪眼汪汪地躲进大哥的怀里,他也温柔地摸着我的头。
“其实这样也好,与其我们在塞北日夜担心你的安危,不如叫咱们兄妹在一处,总能有个照应。家里边,我已经交代了晏和与景和好生照应,元和不日也会云游回家,有他们仨在父亲母亲身边,无论发生何事,都会顺利度过的。”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般考虑的,大哥你虽是父亲最得力的帮手,但二哥三哥也历练了多年,即便边疆有什么动作,他们也能保护父亲母亲周全。但如果是父亲来京,再想回到塞北,怕是不易。”我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圣上多疑,若他日因猜忌降祸,哥哥你孑然一身,一人一骑便可脱身,真到那一日,哥哥不必管我,我自有办法保全。”
“阿和,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大哥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可以弃自己的亲妹妹于不顾吗?且不说我要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就你小哥那人,都不会放我进将军府的门了。”
“哈哈哈,还是小哥最疼我了。”
“哦,对了,我这有一封家书,昨日方才送到,我也是为了等它,才耽搁了几日给你送这些东西。”
大哥送怀中摸出一封信,我一看信封,是母亲的字迹。
“被人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