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半个月已经过去,这段时间,我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忙于四司六局的宫务整顿,每每回到馆中,都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想凌越。
答应让小念、阿嫣、阿薇随便挑首饰,这几个小丫头,倒是真不手软,什么玉镯子金步摇,统统拿了个干净,倒也无妨,反正我留着也没有用。
“沈姐姐,我倒觉得,你脖子那个玉锁应该是个好物件。”小念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地凑过来,就要摸我的玉锁,被我拎着袖口,故作嫌弃地移开。
“你说这个呀?”我从衣领里拿出来,拿到灯光下仔细查看。“这不就是个成色一般的和田玉嘛?就是造型精致独特了点。”
“我的好姐姐,你再仔细看看,这可是最上等的白玉,油润脂白,触之生温。这种玉还有个好听的别名,叫梨花白,寓意不被世俗所玷污的高洁,不过……”
“不过什么?”我赶紧追问。
“不过梨花飘落时夹杂着惆怅之感,有着无尽的悲伤。”这丫头看我神色不对,立马转换了话语,“还好……”
我欣喜地问道,“还好什么?”
“还好,这玉被雕刻成了一把锁,“锁”住了梨花白,自然也就断了离别意,只剩与世独立的高洁啦。‘梨花落如雪,与君共白头’,定不负相思意!”
“小念,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因为我不务正业咯……沈姐姐,既然你都说了你的首饰随我们挑,那……这个?”
“这个不行,这个不在其列。”
“那你可要为我们仨一人守夜一个月的,前后就是三个月哦!”
“守三年这个也不能给。”
“哈哈哈,我们逗你呢,知道这是你心头最爱啦……”
“你们这几个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敢戏弄我了。”
几个人在我的屋里围着打闹,满是欢声笑语,没一会儿,小念就被我抓到了手里,“好姐姐,我可不敢了,饶了我吧。”
“那这个月的夜谁守来着?”
“我我我……”
“这才像话嘛,要尊老爱幼,师姐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都忘了?”
我一放开,三人一溜烟就跑了,不一会儿,阿嫣又从门口探出来一个头,笑盈盈地问,”沈姐姐,那你是老还是幼?桀主事都没说自己老呢!”
“你这丫头,找打。”我顺手将刚刚打到一半的丝络扔过去,幸好阿嫣闪得快,不然,一准砸她脑门上。
三个丫头一走,屋里立马恢复了寂静,我手里摩挲着凌越送我的玉锁,不由得想着刚刚小念说的“梨花落如雪,与君共白头”。
凌越,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有我等你,必不误归期吗?
是夜,月如弯钩,漫天繁星缀空,我坐在窗边的榻上,捏着从门口捡回来的丝络,才打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做不成小念教我的样子。
这两日四司六局的事稍梳理顺了些,不像之前那般忙碌了,我倒一时不适应,这几个晚上总是辗转难眠,就缠着小念让她教我这些个小玩意,说不定玩着玩着,我会如小时候那般睡着了。
果然,一个人不擅长的东西,真是半点也强求不来,三个晚上了,我连个小小的络子也打不出来。小念打趣说,我不是笨,也不是不想学,只是,心不静。
是呀,心乱了,自然什么都学不好。
屋内火烛摇曳,在一堆乱如麻的丝线面前,我的手越发笨拙,接连出错,恼怒之下,丢到一边,那丝络弹落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我气得也不想去捡了。
原本童年在塞北时,我就与这些女儿家的技艺无缘,捏着针绣不到一炷香,就已昏昏欲睡,一不小心,还会被镇扎破了手。
每每这时候,在窗外偷看的三哥和小哥便会冲进来,不顾绣娘和下人们的阻拦,将我带离闺房。然后,带着我上树偷果子、下河抓鱼烤鱼、策马奔腾在草原上……即使最终的结果是仨人一起受罚,蹲着马步,顶着水盆,双腿打颤,够一个时辰才会被大哥饶恕。
饶是如此,但下一次,三哥和小哥还敢带我出去,一来二去,母亲也不再执着于此了,故而女红,我实在是拿不出手。
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慈爱和善,管教惩罚我们几个的事,就落在了大哥头上,他虽也心生不忍,可依然十分严厉,绝不手下留情。
大哥经常被我们几个气得跳脚,却始终端着他长兄的架子,只是在我们受罚时,在旁边耍剑练功以作发泄,并不会真的动手打我们。
倒是二哥,全然一副看戏的状态,坐在一边的石桌前,摆弄着他的六壬玲珑匣。
等他将匣子的机关一一破解完,成功打开了,若这时我们仨个还一字排开蹲墙边面壁,他才会起身,缓缓走过来,接过我的水盆,不顾大哥的凌厉的眼神,将双腿蹲麻的我扶起。
“晏和,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