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霎时间脸上发烫,耳根发红,急忙背过身去。
“不不不……好意思,我……我想着你这会应该在休息……嗯……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我背着身移到桌子前,将食盒放了上去,准备逃跑。
“等等,你……你能否将桌子上的药箱,帮我拿过来?”
“哦,是这个吗?”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药箱。
“嗯。”
我的头和我的身子离得百八十米远,抱着药箱,眼睛看着别处,双手给他递过去。
“你这样,我够不到。”
我又往前挪了一点点,感觉凌越接住了药箱,这才放手。
“嘶——”凌越闷声□□了一下。
“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担心胜过了羞怯,我连忙回头问道。
“不知。”我上前查看,确实,刚刚接药箱的时候使了力,背部刚闭合的伤口,又有两条开裂流血了。
凌越自顾自地准备好药,神着胳膊,盲洒在伤口处,剧烈的疼痛使他青筋暴露,冷汗刹起。
“我来吧。”
我坐在床边,将他披散着的头发全部理顺放到前面,然后打了盆水,取了一方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周围都擦拭干净,再拿了金创药,轻轻地敷在每条新伤处。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还有不少旧伤,各种兵器的伤口都有。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因何被伤?我突然发现,对于凌越的很多经历,我其实全然不知,他展现给我的,是他最美好的一面,关于他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面,我一无所知。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一道道旧伤,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越是丑陋的疤,代表着他曾经伤的越严重,明明说好了两个人互为光亮,他却一个人暗夜独行,负重累累。
我心头一酸,情不自禁凑上前,在伤痕处落下细细一个吻。凌越身子僵了一下,好像防备起来,随即突然一下闪到一边,扯过被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自己,像是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凌越,你……你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凌越眼神闪躲,并不敢看我,只是语气慌张地回了句,“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躲什么呀?你的伤刚上完药,不能乱蹭,一会药都弄到被子上了。”
“无妨,和儿,你……你先回去吧,回头等我好点了,我就去看你。”
我以为他是觉得我刚刚的行为失了分寸,又羞又气,罢了,我走就是了。我气呼呼地离开了他的住处,后面又忙起来,便再未去看他。
等到清明节后,春暖花开的时候,这宫中笼罩的一切阴霾,才随着春回大地一扫而散,而我也对四司六局的事务处理得越来越顺手。
转眼到了先帝驾崩之后的第一个生忌,祭祀仪式十分盛大。我既然暂代四司六局的统领之权,祭礼自然得一一过问,尚仪局的礼乐祭文;尚服局的礼服配饰、羽仪仗卫;尚食局的五谷五牲……
六局各自分配了差事,大家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日夜不得歇,这才赶在清明节前将一切准备妥当。祭祀当天,新帝携新后共同出席祭祀大典,太后因为春寒身上不爽利,故而并未参加。
等到祭礼顺利结束,我才得了空,去寿康宫一回,一来是向太后请安,二来是去看看煜儿。
“听圣上说,先帝的祭礼,你和礼部协办地很好。”太后斜靠在半旧的金丝软枕上,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回太后的话,这都是微臣本分,不敢贪功。”
“沈卿呀,你进宫多少年了?”
“回太后,已近八年了。”
“八年,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就耗在这宫里了!”
我一时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话。说确实如此?那我可能就没有下一个八年了,连明天也没有了。说无悔无怨,不免显得太假,太虚伪了。
“回太后,臣入宫八年,虽青春易逝,但承蒙先帝和太后教诲,得益良多,已非皮相之美可以比拟,如今又蒙圣上赏识,擢升臣三品女官之职,统领四司六局,臣铭感五内,只盼能多为帝后分忧。”
“你能如此想就好,沉稳是一个女官最需要的品质,有多少人心浮躁,是经不起岁月磋磨的。”
“多谢太后娘娘指点,臣记下了。”
“去吧,去看看煜儿吧。”
“是,太后您多保重玉体,臣先告退了。”
“嗯。”
煜儿又长大了些,已经开始识字背诗了,我刚陪着他玩了会,就有人来传话,说新帝来探望太后,顺便看看煜殿下。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越是躲着新帝,新帝越是能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自新帝即位,我接手四司六局之后,虽然比之前更加忙碌,但好在不用日日早朝了,更不用时时刻刻在承华殿守着,如此对我而言,倒是松快些。
我也并非执意躲着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