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陪新帝喝到午后时分,新帝却还意犹未尽。
“圣上——”
“哎——你又错了,自罚一杯。”
凌越只好自罚了一杯,又继续说道,“黄公子,我们已经在这杏林中畅饮多时了,是否该下山了?”
“不急,这北邙山景致颇多,难得来一次,我还要去别处看看。”
“是。”凌越恭敬地回道。
“你们呢?你们夫妇俩作何打算?”圣上看向我和纪云熙。
“回圣……黄公子,我和阿和约好了去山顶的玉真观求签祈福,然后观了云海落日再回家。”纪云熙话音刚落,我余光瞥见旁边的凌越握紧了拳头,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主意甚好,我们同去,就着落日下酒,你们不会怪怨朕打扰了你们的二人时光吧?”
我和纪云熙连忙摇头否认,谁敢说有他在,这趟探春之旅,跟上朝似的紧绷着神思?
于是,新帝吩咐阿铎,着人撤了此处的陈设,不要留下任何东西破坏景致。然后在前领着我们,一行人步行上山,此刻日头已偏西,并不炙热,又有山风轻抚,十分凉爽。
新帝走在最前,阿铎紧随其后,凌越次之,我跟在凌越身后,纪云熙则在最后面护着我。偶尔可见稀稀落落下山的人,或是三五好友,或是夫妇携子同游,一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对夫妇一人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孩迎面从山上下来,这两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各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整个人粉嘟嘟的,就像捏的面团子似的,又像年画里的童子,我一时看呆了。
“凌越你看——”我一脸羡慕地痴笑着,眼神追随那一家四口的背影而去,竟一时失言叫错了名字。
凌越和纪云熙同时看向了我,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凌越随即明媚一笑,含情脉脉地看向我,而一旁的纪云熙则脸色阴沉。不知道走在最前面,离我们稍远些的新帝听到没有。
我吓得连忙找补,抓起纪云熙的衣袖,指着那两个女孩,说,“云熙,你看,她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呀!”
纪云熙的眼神这才稍缓了些,“那是双生子,一胎所生,才能如此相像。”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双眼痴痴地瞧去。
“你以前从未见过双生子吗?”纪云熙问。
“从未见过。”
纪云熙闻言,反手握住了我抓衣袖的手,转而放到自己手心里,紧紧相握,笑得眉眼弯弯,“放心,说不定我们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我试着挣脱他的手,朝他疯狂递眼色示意,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为所动,依旧堆砌着满脸笑意,灿若桃花。我察觉到身后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但我并不敢回头看。
纪云熙上前跨步走到了我和凌越中间,“和儿,山路崎岖,你脚下小心,为夫牵着你走。”他将整个身体挡在我前面,也挡住了凌越的目光,我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一路走到了山顶的玉真观,圣上要去求风调雨顺,百姓安泰,凌越和阿铎自然随侍左右。
纪云熙竟说要去“求子”——我真的服了这个人,明晃晃地挑衅凌越,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真的仗着有新帝在,凌越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拼命要把我们这假夫妻做实了才肯罢休?
到了殿内,他倒是一改玩闹的性子,认真虔诚起来。见他这样,我也不再阻拦,跟着他一同跪在真人面前,我知我这一生大概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便求父母康健、阖家平安就好。
“和儿,你求了什么?”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待求完签,纪云熙又拿来两根祈福的红绸带,说要与我一同挂在观中的古树上许愿,那古树上已然满是迎风飘扬的红绸带。
“世人所求如此之多,真人能照拂的过来吗?”我好奇地问。
“自然可以,真人能听到心诚之人的心声。”纪云熙一脸认真地答。
纪云熙手握缨带,双目微闭,双手合一,嘴里默默念着他的心愿。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许下我的。然后两人将寄托着美好祈愿的红绸带,一起系在了这颗千年古树上。
“纪云熙,你这个是从哪里拿的?”
“那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求取红绸带的地方,我跑了过去,向道人求了一根,又跑了过来,将刚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最后将这根与方才那根,挂在了一起。
“和儿,你方才还说世人所求太多呢!”
我笑而不语,那一根,是我替凌越求的,即便我们前路未知,我也希望他一切都好。
看着人潮都向一个地方走去,纪云熙说,“方才有个小童子说,观中有个十分宽阔的观景台,大家都去那边等日落了,我们也去吧?”
我点点头,跟上游人的脚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