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从人群中看过来，与我相视一笑，随即坦然自若地回应那些朝臣，“下官不认为舍妹今日所奏，有何悖逆朝纲之处！”
新帝见下面窸窸窣窣嘀咕个没完，故意拔高声量问道，“如何‘以商养学’，沈尚书不妨说来听听？”
“回圣上，各世家大族、高门显贵之家，皆已设有私学，故而若朝廷广开女学，招收学子，多为平头百姓之家。
若能因地制宜，在课余之时，兴于农桑耕织，既不至于荒废农学女红，又可劳逸结合，还可自给自足。
倘若能有结余，肆于市井，可增加书院营收，或作资费，或购文墨，岂不便宜？
若能形成气候，或可解决承办书院耗资，如此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焉？”
我刚说完，吏部尚书立马站出来质疑反驳了。
“且不论这一举措能否顺利推行，须知，经商亦是一门学问，非人人皆可，难道要这书院的先生，兼任商贾之事，如此，还能教得好学子吗？”
对此，我早已料想到，从容回道，“李尚书所言极是，术业有专攻，商贾之事，自然要择选专人来做，无论是在女学总署之下设商属，统管各书院总商业，还是在各个书院商学并行，都是必要且必需的，各司其职，当然，若有才能冠绝者互通，未尝不可。”
“既如此，想必，女学书院的夫子山长招收选聘，沈尚书也了然于胸了？”户部尚书继续追问。
我回身向新帝行礼奏请，“圣上，臣认为，女学书院开办前期，可召集前内文学馆愿意做塾师的女学士们，担任学子们的授业之师。
等各个书院的女学子们课满结业之后，既可前往各地新设书院做塾师，亦可不分身份地位、高低贵贱参加女官选拔。”
“准。朕闻听沈尚书所请，甚合情理，银钱、师资都已考虑详尽，且有先帝颁发圣旨定国策在前，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异议？”
“圣上三思呀，此路一开，必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呀！沈氏野心昭然，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做第二个‘胥相’吧！”谏议大夫文知远从后面疾步上前，跪在新帝跟前，重重的连连叩头。
“文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礼部尚书吴一言又跳将出来反对。
“臣也附议。”一大臣紧随其后。
“臣认为两位大人所言有礼，望圣上三思。”另一大臣也上前跪在礼部尚书后面。
“圣上切勿被女色迷惑，再起女相波澜。”
“请韩大人慎言，充和乃是吾妻，在下不允许你辱她清誉！”纪云熙利己反驳这位大人，维护于我。
新帝的脸色难看得紧，近旁的凌越握紧了手中玉剑，眼中腾起一股杀气。
这帮老顽固公然提及胥相，并出言不逊，难怪他会气急败坏，怎奈立于朝堂之上，只能尽力压制心中怒火。
我回头，看着后面跪了一地的朝臣，不禁觉得无比讽刺。“哈哈哈，笑话，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呀！亏得诸位大人都是熟读经纶典籍，可是忘了圣人‘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训诫？
还是这宦海迷人眼，已然想不起先贤‘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的教诲？难道这“万民”是不包含天下女子在内的吗？
我大邺开国皇帝曾立下要让大邺实现‘学有庠序，男女皆可开化明礼’的宏愿。先帝临去之前，亦曾设为国策，非我沈充和今日凭空提起，不知为何诸位大人百般阻挠？
仅仅只是因为不想屈居女子之下？不思自身进取，苟得一世安闲，这才真的叫天下读书人为之汗颜！”
“说得好。”纪云熙仗义力挺我，我朝他点头示意。
“沈尚书真是能言善辩呀，想必不输当年的胥相了。”谏议大夫文知远又一次不识时务地提起了胥相。
“文大人何必如此过激，已逝之人，就不要打扰她的安宁了吧？咱们就事论事，如何？”我也气愤不已，不为凌越，而是单纯地看不得他们，三番四次对一个已逝之人不敬。
谏议大夫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回头盯着我，恶狠狠的质问，“好，那咱们就来个就事论事。沈尚书敢指天发誓，今日在朝堂上这番慷慨陈词，不是为了觊觎女相之位？不是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是为了助力你们沈氏一族？
圣上明察，镇远侯在边疆威望日久，沈尚书这边又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在朝堂培植自己的势力了。沈氏之心，昭然若揭呀！”
“文知远……”如此这般诋毁，一向温和从容的大哥也怒了。
我伸手拦住要上前质问的大哥，示意他，不要着急，让我自己来解决。
我跨步上前，走近圣上，提起朝服下摆，从容下跪，“圣上明察，臣今日所请，只为了替大邺广罗天下英才，绝无半分私心，更与沈氏一族没有半分干系。
既然有质疑我之初衷者，那么今日当着满朝文武，臣可在此立誓：我——沈充和，今生绝不为相，过往神灵皆作见证，若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