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人出门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他们去24小时营业的商铺买了点热饮,又打算向老板借车。周可臻是这家店的老主顾,所以老板十分放心地借给他们。
这一干人虽然都拿了驾照,但唯独赵青树是有实战经验的,所以理当他来开车,方庭坐副驾驶,时不时与他讲话,防止疲劳。
汽车在不平缓的路上颠簸着,睡意像小偷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脑袋,周可臻无心注意身边的人开始打盹。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一串细微的歌声。她偷偷睁开一只眼侧过头看他。徐宽在氛围灯下闭着眼唱歌,几根刘海盖着额头,双唇微启。
Would you stay with me like we''re meant to be ?
Take my hand and I won''t go anywhere .
Would you stay right here if I disappeared ?
And our memory will live forevermore .
她在起雾的车窗上画了个爱心又抹掉,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
到了海边,几个人先支起一个灯。方庭和赵青树体力不支,就在车上休息,让剩下两个人提醒他们起来看日出,周可臻只叫他们放心。
这个时辰,天地间微微有些亮光,也朦朦胧胧的,远处海浪在慵懒地翻滚,近处的沙像盐,空气中是海水的咸。周可臻呼着热气,观察风的方向,徐宽则跟在她的后面慢慢走。
那年她送徐宽转学时,他俩也是这样一前一后走,她以为这样足够潇洒,后面的人不会看出她的难过。
高二下学期小高考过后,学校为了给学生放松精神,特意安排晚上看电影。老师不在教室看着,很多学生溜出去买零食或者和同伴去操场漫步。
周可臻对放的电影不感兴趣,于是打算从后门出去,刚走到楼梯口便碰到徐宽。他似乎是在等她,表情很不好。
她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发生,胸口堵住。
到了操场,他才开口告诉她,因妈妈的工作原因高三要转学,妈妈已经过去安顿好了。
她知道无可挽回,明明卡到了鱼刺,却还是忍着难受假装没事,笑着问他什么时候走。
“还有两个月不到。”
她的笑容枯萎。
“赵青树他知道了吗?”
“待会也要告诉他。”
“期末考试在这考吗?”
“是的。”
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考什么大学?”他突然转头问她。
“南城大学。”两个人异口同声。
“南城大学的中文系是我的第一志愿。”
“你父母也支持你吗?”
“嗯。那你呢?”
“除了中文系,我没有别的考虑。”
她记得那是一个温暖的春夜,她却借着天黑,放任自己难过的心情去泛滥。
剩下的两个月里,她还是照常学习上课,课间有时找方庭说话,有时在座位上趴着休息。她以为这样的自己已经在提前适应没有某一个人的生活,却在看到日历越撕越薄时仍难免心惊肉跳。
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徐宽走的那天,高二在评讲期末试卷,她破天荒地请了半天假来给他送行。
那天又是一场暴雨,尽管穿着雨衣打着伞,她的裤脚还是被打湿了。到高铁站时,正好是下午三点整。
她在人海里寻找他的踪影,回头看见徐宽在不远处看她。他手里提着一个有些旧的银色行李箱,提示着他旅客的身份,她感觉那一瞬间自己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见到她第一面就说:“又是下雨的天气。”
周可臻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稍微寒暄了几句后,她第一次以奇怪的明媚的笑容走在他前面自说自话。
“待会检票了,你再检查一下身份证有没有拿着。”
“你要去的那个高中听说是当地最好的高中,但以你的实力也一定能名列前茅。”
“你到那里,应该还会交到很好的朋友。”
……
“不会了。你们就是我的朋友,我没那么多时间一直交朋友。”
她闻言停滞了几秒,转头问他:“和赵青树、方庭都道过别了?”
“是,昨天晚上已经送了我一回。”他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给她,是一本《古汉语常用字字典》。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哪有走的人给送的人礼物?而且我的生日是十二月份。”
“就当提前送了。”
“那明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不能忘记。”
“当然。记得我们的约定。”
那天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