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魔自欲而生,是欲壑化身,而欲的深纵与狂放,魔从不掩饰,故魔者无梦。
我在做梦。
那非是孤清无愁的梦,而是逸秋声的梦。
凌乱交错的记忆碎片,随着梦境起落而不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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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何名?”
“浮世落花空过眼,九州天地一身囚。持酒听秋问长剑,物情惟有醉中真。”记忆中的人手持古檀画卷,自风中接下一片落叶,“在下霜月流火-逸秋声。”
“逸。”白发男子勾起一根弦,空中传来一道清音:“从辵、兔。兔谩他善逃也,逸逃之秋,阁下话中带话。”
“如此之名,正适合吾,不是吗?素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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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信不过吾,何不用佛言枷锁禁锢吾身呢?如此行为,对双方都不失为一种保障,更成全了佛之仁慈。佛者,这提议如何?”
蓝发佛者怒上眉梢,佛言枷锁随声而起:“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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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阎魔城。
“叛徒!你还有脸回来!”
白发司命诛心一掌,受者毫无反抗,顿时胸腑受创,朱红溅地。他招式再提,欲诛叛逆:“今日便是你之末日。”
“寂灭邪罗,住手。”他化阐提一掌挥出,抵消磅礴掌气。
“魔主!”
他化阐提一挥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语。
寂灭邪罗瞪了我一眼,“属下告退。”
静谧无声的魔城,唯剩下座上浑身缠满绷带的魔者与堂下叛魔。
“不解释吗?”许久,他问。
“事已至此,真相……”擦掉唇边溢出的血液,缓了缓呼吸,轻声道:“重要吗?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拍了拍扶手,过了一会才声音平静地提醒,“你该唤吾魔主。”
“哈,魔主吗?”实在没忍住笑了几声,急促的呼吸牵引伤势,我呛咳连连,好一会才暂停,“你是天阎魔城的主,非是吾皇。而我,只会是他一人的臣。”
“孤清无愁,不侍二主。”
“……”他化阐提轻轻舒了一口气,被绷带缠住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和缓:“吾相信你没有背叛魔父。”
我挑起眉尾,质辛果真将他教的很好,看这驭下的手段,尽展上位者的宽容,“哦,那真是多谢,如果你可以早点这么说,我也不用受这一掌。”
他化阐提笑了一声:“你可以躲开。”
“算了,他以前就想打我,只是碍于同事的身份没打成。这一掌,当我送他的见面礼。”我吁了口气,以真气调整身上的伤势。片刻之后,积攒在内的淤血也被我逼出,身上轻松许多,有精神打量四周。
和数甲子前的画风不一致了,以前虽算不上金碧堂皇也可赞一声气势磅礴,而今只剩阴森。尚未破败,是他化阐提以自身力量维持被封印的魔城生机之故。
“吾皇……他……”我欲言又止。
本想问他的陵墓在何处,可我又该以何等面目去见他,叛臣吗?
无奈闭上眼,我换了一个话题:“当年之事,可否详述一二。”
“嗯。”他化阐提闭上眼,说起自我被封印后,关于天阎魔城的种种。
圣魔历经连绵无尽争斗,魔皇察觉厉族从中牟利,与圣方龠胜明峦立下止战约定,但魔皇却在最后战役中遭厉族偷袭,伤重而亡,他化阐提继任魔主。然而,误信止战约定的天阎魔城,遭圣方偷袭,被封印于天苍灵泉。
厉族……
我紧紧地握住手心,恍然不觉指甲将掌心划破,滴滴血渍落在地上。
“魔皇陵的秘密……”他化阐提话语到此为止,其中深意,我已明了。
“……是吗?”我按住胸口隐隐作痛的伤势,魔城遭受封印,厉族行踪不明。敌暗我明,解封非一时半会可行,而魔皇复生……
“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我放下手,转身面向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没有问我何事,只是思考了一会,开口答应:“可以。”
“多谢。”
一句多谢落下,我骤然提气,身影迅疾似箭,所至之处卷起漫天灰尘,直向他化阐提而去。
“你——”他化阐提一惊,已经来不及阻止,当面受掌。
魔源催动,佛言枷锁随之而起,圣光之气惊动魔城众人。寂灭邪罗出现时,我已将魔源尽数渡入他化阐提之身。
“孤清无愁,你在做什么!”寂灭邪罗来不及惊诧,却是下意识伸手扶住了我,“你身上的佛言枷锁,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那么多,是要我答哪一个。”我嫌弃地推开寂灭邪罗,站直身体对他化阐提道:“魔之本源,你知晓该如何用,我不多言。若他日……你就当未见过我,告辞。”
他化阐提似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