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天,艾晴便感觉到雨势不对劲。
外面暴雨如注,与当前阶段的雨势相比,以前的雷雨交加不过是小打小闹,有种小喽啰杀青,轮到大Boss出场的既视感。
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经常去取水的小溪变成了汹涌澎湃的小河,水道隐隐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森林里无一丝声响,仿佛动物们销声匿迹,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猫猫。
艾晴望着滂沱的大雨心神不宁,越来越感到不安。
虽说溪水暂时漫不到这边的山头,他们暂无性命之忧,可是他们进森林的必经之路已被溪流的分支给拦截了。
她给猫猫顺毛,望着雨幕发愁:“你出去打猎的话会不会被冲走啊?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猫猫卧在她身侧,甩了甩尾巴,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艾晴自顾自下了决定:“家里还有点屯粮,咱们这两天吃素好了,你就留在家里等雨停再出门好吗?”
回答她的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猫猫要去打猎的时候,她拼命拦着不给去,然后自己的口粮能省则省,骗它说自己吃饱了,省出来的树芯和毛薯蛋全喂给它。
猫猫起初被她亲自投喂的举动给哄住了,高高兴兴地进食,晚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此后的饭点,猫猫首先盯着她吃饭,吃完摸摸她的胃,确认她真的已经吃饱,再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暴雨来势汹汹,连日连夜,一秒不带停。
若是过几天还是雨天,他们这座山头必定被水道包围,成为森林中的一座孤岛,届时他们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大雨的第三天,森林和山坡已然隔着一条水路。
家里弹尽粮绝,趁着情况还没更糟糕,艾晴卷铺盖跑路,指着森林对猫猫说。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先去避难吧,等雨下完了我们再回来。”
猫猫应该也有此意,不用她多解释,它的尾巴卷起她,火速冲往山下。
山脚有很多石头和树木,阻挡了部分水流,故而河水还不算急流,猫猫得已顺利淌过水道。
艾晴在暴雨中睁不开眼睛,小脑瓜被雨滴砸得嗡嗡疼,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抱紧猫猫不撒手。
白影在林中疾如雷电,于雨中倍道而进。
一人一猫回归相遇之初的悬崖峭壁,石洞久未住人,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在宽敞通风,洞穴里没有任何异味。
稍微休息后,艾晴担心会感冒,脱掉湿透的外衣放置一旁,跟猫猫一起合力打扫房间。
洞穴整理出能住人的程度,夜幕悄悄降临。
猫猫赶路半天已是累极,奈何毛发尚未干透,它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能趴在她身边,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来回磨蹭,呼噜着撒娇。
它温暖的体温渡到艾晴身上,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她有相依为命的同伴。
这份安定人心的安全感,在天灾期间显得弥足珍贵。
艾晴心中一暖,一手搂住猫猫沉甸甸的脑袋,一手揉它绵软的毛发,以便帮助它更快的挥发水分。
摸到猫猫左后肢的瘢痕增生,她忽然想到了猫妹,进而联想猫族的迁徙。
它们全族搬迁,应该和这场大雨有关,就是不知道猫族每年在雨季例行远足一次,还是出于敏锐的兽性察觉到今年的情况尤为严重,故而举族背井离乡了。
看猫妹那么坚持让猫猫一起走,多半是后者。
至于猫猫为什么留在这里,大概是它认为这里还是宜居地。
艾晴揉捏它的薄耳朵,好奇问道:“你妹妹此次一去,你俩天各一方,再会怕是遥遥无期,你不跟去真的不后悔么?”
它好像就剩猫妹一只亲猫了,也不知道猫族重不重视亲缘关系。
猫猫懵懂地注视她,耳朵在她手指的翻折间痒痒的,它抖了抖,没能从她手中解救出耳朵。
艾晴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它的动作,径自往下说:“你不回族群去,是因为你左后腿上的伤吗?”
那天猫族动身的时候她看清楚了,将近四十只猫的成员个个身强体壮,没有一只存在身体缺陷。
她那时候就大约明白了,为什么有群居特性的猫猫会是独居。
像猫猫这样的跛脚小猫,曾经不被族群需要。
换个残忍的说法,在它受伤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族群曾经抛弃过它。现在它步履矫健,成长为好猎手了,它已经习惯离群的生活了。
艾晴空出一边手去摸它左后腿的疤痕,推断出它当时的伤非常严峻,骨头都断了,这在自然界的确是致命伤。
难以想象本该被自然规律淘汰掉的它,是如何自愈的,更难以想象它失去捕食能力以后,是靠什么存活下来的。
重要的是,它究竟遭受过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