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米的眼神让我微微一怔。
我完全没有射箭的经验。先不说准头如何,我甚至不确定我能不能顺利地把弓拉开。
以及,如果他察觉到了我表现出来的战斗水平与和劳伦对峙的那晚有所出入,该怎么办?
而箭雨步步紧逼,我已经没有去顾虑这些无聊东西的时间了。
我盯着莱米褐绿的双眼,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攥紧发自我体内的战栗:“我明白了。”
“这样看起来才像话。”我下定决心后的眼神让莱米有些意外地挑高了眉梢,未等我朝他伸手,他便已经主动握了上来。
右手食指在我握住他的手时浮现出苔绿色的三角刺青,滚烫的热度随着契约刻纹勾勒的痕迹顺着神经游窜,导致心脏无法自控地砰砰加速。
略有磨损的短弓出现在我的左手,弓稍处绑着的灰褐缎带迎风飘起,弦筋摸上去有些割手。如莱米的双眼时常流露的无法忽略的老成一般,这把弓饱经风霜,每一条损耗的细纹都是他活着的证明。
我调整好呼吸,回想着那晚遭遇夜袭时男人拉弓的姿势,活动十指后,随意将准心对准了巷道的上空,尝试着去拉开弓弦。
弓筋比我想象中要结实,我咬着牙加重施加在手指上的力气,拉弓右臂在微微发抖,然而紧绷着的弓弦只是撑开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再……用点力的话……
我屏住呼吸,颤抖的手臂继续用力,拉开的弧度在缓缓加大。然而指尖上传来的痛意也越发明显,我分了余光瞥了一眼手指,锋利的弓筋勒入指腹,留下一道狰狞的划痕。
“停下,再这样你的手指会被割伤的。”莱米及时叫停,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果然拉不开。我苦涩地闭了闭眼,这种紧要关头就连武器也没办法好好使用的挫败感笼罩了我。
“从来没有过用弓经验的话,拉不开也正常,我本身就不是那种能够立刻上手的武器。”
像是察觉到我握弓的手在颤抖,莱米偏低的声音响起,他对于我拉不开弓的事实反应平淡,这句话甚至算得上是唐突的安慰了。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放心吧。”温热的弓柄微微一震,我的大脑擅自想象出了他无所谓地勾唇的模样,“按照我说的做。蹲下,小腿蓄力,三,二——”
“跳!”
正如结罗操控我的身体时我会变得异常轻盈灵活一般,莱米很好地给予了我灵活性的加持,我在他话音刚落时条件反射地发力,防水的靴底蹬上墙面借力,轻轻地朝巷道不被遮拦的上空一跃而起——
呼呼的风声穿过我的耳廓,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灵巧地腾在半空,视野骤然从照不进多少阳光的巷子里拔高到敞亮的半空与矮墙,射入瞳孔的光线无比刺眼,我艰难地半眯起眼,握着短弓翻了个身,落到了瓦片摇摇欲坠的屋檐上。
“前面。”莱米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我猛地抬头,把视线从隔了三四米的巷道上拔出。
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个只露出双眼的男人,他轻松地举着一把巨大的秘银猎弓,流线完美的弓身如张开羽翼的大鸟,两支黑色的箭蓄势待发,准心遥遥对准了我。
“别发愣!”
手中的短弓用力一震,弓筋打到了我的手指,我回过神来,侧滚躲开迎面射来的两支箭矢。易碎的瓦片在厚底靴的踩踏之下纷纷破碎,我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生怕从房顶摔了下去。
“二连弓,至少能命中十五米以内的目标,拉弓的间隙是——”
莱米快速判断分析对方的人形属于哪一类弓,对方毫不留情的连射和乱射步步紧逼,他原本无波无澜的声音因为我稍显凝滞的动作变得难得焦急:“喂,笨女人!注意脚下!”
“知道了!我在看……呀!”
一个踉跄,闪躲着箭矢的我没能彻底踩上下一个墙面,好在厚实的靴底提供了蹬墙的抓力,我用力扭过身,原本搭在弓弦的左手急急扒住锋利的房檐,用力把自己甩回屋顶后,狼狈地在破碎的瓦砾堆上滚行。
与此同时是追上来蓄力拉弓的男人,两支如风般迅疾的箭矢直指我的眉心,我一怔,习惯了和平世界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抬手去挡。
“该死……”莱米用力地啧了一声。
食指一痛,原本紧握在掌心的坚硬弓体陡然变做了温热的手掌,少年摸得出骨骼的手与我相扣,一股力道向我扑来,凶猛射来的箭矢擦着发梢飞过,我与莱米翻滚着从屋顶摔下巷道。
“呃……!”
好痛!太痛了——我难以形容这种捶打在我身躯上的痛苦,从高处摔伤的冲击震得我喉中涌上一股腥甜,泪腺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这可不是会对你怜香惜玉的对手啊,这位大小姐……”
作为缓冲垫承担了更大一部分坠落伤的莱米低低地哼笑着,缓慢地从我身上撑了起来,他往后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