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萤夏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真实——很久的梦。
挣扎着从裹成一团的被窝里起来,有别于乡下小町的、属于城市的纷扰在这一刻随之苏醒,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侵袭向萤夏。
萤夏的父母在她4岁的一场事故中丧生,自此就寄宿在姑母齐木久留美家,没有传说中父母留给自己的房产,她只是一个在姑母的资助下艰难地半工半读,刚刚步入社会没多久的卑微社畜。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萤夏租住的公寓就在西口公园的旁边,走出三角露台就能远远地俯瞰张片公园,但是疲于奔波在各种工作之间的她并不常有这样的悠闲时间,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在房间窗户外SunshineCity 60的霓虹照映中昏昏入睡。
失去了打游戏和追星的时间,荣升打工人的萤夏对这个临时住所并没有在齐木宅时上心,房间的物件也少得可怜——一张单人床,一张充当床头柜和办公桌的矮桌,除了床头那个稍显幼稚的星月形状夜灯——就是那个她刚到齐木宅时齐木楠雄送的那个夜灯以外,几乎和精装入住时的宣传图没有任何区别。
是一个可以随时拎包入住又拎包离开的状态。作为经济犯罪的专案卧底,这对于萤夏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啊……对了,工作。
突然想起自己社畜身份的卧底情报贩子强忍下宿醉后的头疼,摸索向床头手机的位置,拿起了本不该出现在自己房间的西装外套。
那是一件男士西装,只上手接触的瞬间,萤夏就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常穿的美版短西装,上面除了被沾染上的酒气外就只有一点洗衣粉的清香,和自己印象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所以这是——
——咚!
整个公寓唯一的一间卧室传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就是赤着脚在木地板上小跑的“噔噔”,等到站在料理台旁忙碌的男人回过头时,站在房门口的萤夏已经顾不得膝盖上刚磕出来的伤口,既惊又喜地看着他。
“……纲君?”
“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磕到了?”泽田纲吉看着她膝盖上的擦伤,不认同地皱眉,“是不是还有些头疼,我给你煮了些醒酒汤,洗漱之后趁热——”
最后的“喝”字没有讲完的机会,从身后环抱向前的双手在腰间收紧,泽田纲吉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的后肩,或许是萤夏的额头,因为她略显凌乱的发梢正蹭得他的耳垂发烫。
“怎么了,萤夏?”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汤勺和汤碗,并不清楚原委的泽田纲吉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萤夏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泽田纲吉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单纯地想粘人吗?”
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萤夏似乎是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才埋头在他的肩上,闷闷地开了口:
“……宿醉醒来之后想粘着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嘛……”
别扭又委婉地撒娇的女朋友并不常见,身为刚上岗不久的男朋友,泽田纲吉在难得地沉浸在对方的爱意之后,清醒地拍了拍她环在腰间的手,在松动之下握住了她。
埋头在他背上的萤夏怔了怔,反手与牵着自己的人十指相握。
“当然没有问题。”黏黏糊糊地,泽田纲吉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哦?”
“……那真是,替我谢谢你男朋友。”
本来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昨夜在聚餐上明显喝多了的同事,反过来却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嘴狗粮,埋头在报销单里的千惠狠狠地拉下装订机的把手:“如果你今天回不来就完蛋了!”
“不至于,日清的时候已经核算过几遍了,这还没到做年结的时候就开始急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又是重重地咔哒一声,千惠把一叠装订好的凭证拍到她的桌面,“那些拖延症就喜欢把报单押在最后一天才交!”
“按我说就得把他们揍一顿。”坐在对座的出纳员资历稍比两人深些,毫不客气地扣下自己的咖啡杯,克制地发泄着怒火,“往死里揍!”
“这真是……”
“没错!往死里揍!”
话被打断了的萤夏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随你们,记得打到三分之二死的时候把他们留下来别影响我做下周的报表。”
“……三分之二死那不还是死了嘛——”
“是啊,所以你就乖乖继续做季报吧,小千。”
踩着午休前十分钟的提示音,萤夏侃笑着捏了捏千惠有些肉感的脸颊。
“唔……别捏了!”闪躲不及,千惠的脸还是红了一片。
“抱歉抱歉,我把周报递交给课长之后就去楼下的便利店,需要我帮忙带点什么吗?”
“要芝士炸猪排咖喱饭!”
“……你不是在说自己减肥吗,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