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蛰没回答,苏莜擦了擦模糊的眼泪,想要挣扎坐起来。谁承想,傅蛰看着劲瘦,竟然如小山一般重重压在她身上。
推了推,竟然没推动,等手收回来,苏莜这才察觉不对,一手的粘腻,她细细看去,是血……
被压在身下视线受阻,苏莜目光所及,傅蛰的肩膀被血浸透,滴答下来,别处的伤就看不见了。
她这才慌了,着急拍了拍傅蛰的脸:“傅蛰,你没事吧?”
人毫无反应,顷刻烟雾散去,苏莜看着面前惨白的脸,心沉到谷底。
他受伤了,血流如注,受了重伤。
方才他显然认出这东西的威力,凭他身手,逃脱自保不在话下,可偏偏以身护住了她?
血一滴滴落下,滴在苏莜的领口,温热中带着一种难言的悸动,涨的心头满满的。
黑烟散去,李宸看向树下,那里的大树被炸了一个深坑,两人半腰粗的树从中间折断,可见其威力。
视线及下,他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瞳孔微缩,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他受伤了,小心伤口。”苏莜眼中含泪,哽咽着说道。
李宸顿了顿,先把傅蛰挪在一旁,看见她浑身是血,忧心忡忡问道:“你没事吧?”
苏莜草草回答:“我没事。”
她一心看向傅蛰的伤势,原来被压在身下看不清,这时她才发现,为何傅蛰为何会昏迷不醒。
后背的衣服被炸的破碎,□□的弹片深入骨肉,一片血肉模糊,苏莜泪水漫上来,颤抖着声音:“快,快来救人。”
怀山听见这声惊呼,快跑上前查看伤势,等看清傅蛰的后背脸色凝重下来。
“暗影,暗夜,快把主子送到刘家。”怀山慌了,主子这伤情,怕是命悬一线了。
苏莜眼看着这两人突如飞来,背上人疾步朝着山下跃去。速度之快,等她追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三人的残影。
苏莜期待看向怀山,怀山眼眸回避,主子是为了她才伤得这么重,心中不免有些怨气:“刘家是世子的外家,不会怠慢。等主子缓过来,你再过去探望。”
主子的病情危急,刘盛治病定然要用骇人的法子,若是吓得苏姑娘,主子要心疼。
李宸见她一脸担忧,安慰道:“刘大夫是宫中退下来的御医,对治疗外伤颇有一手,定能救治好世子,你莫要担忧。”
苏莜怔怔望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方才两人倒地的位置,旁边的树木被炸得支离破碎,甚至还有一个半米深的坑,若是这方蒺藜火毬直接落在她身上,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她张了张嘴,眼泪哗哗流下来,有逃命后的后怕,有说不清的担忧,更有一种莫名牵扯她心脏的情绪,又疼又酸还有一丝暖。
从未有人。
从未有人,以命相护。
傅蛰身世显耀,又深受皇恩,苏莜原本以为,他是一时心悦,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抹惊鸿,等时间慢慢消磨,一切总会平淡。
她本能的提防,刻意疏离,当初那日傅蛰站在窗外,她早就察觉。她靠着窗闻到了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冷的松柏香,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日她正在同陈曦说话时,她察觉他来了,专门说出要招上门女婿的话,以好打消他的念头。
等看到一地狼藉的美人蕉,她知道目的达到了,心里反而说不出的失落。
尤其傅蛰所乘坐的官船,一路驶远,她的心如同缺了一块,空荡荡的……
原来不知何时,她也陷了进去。
地上的那摊血迹,殷红色的血渗透在土地里,也渗透在她心里。这样浓墨重彩的感情,她再也逃不脱了。
李宸安静的跟在她身边,目光随着她落在那摊血渍上,久久不能回身。
眸子沉下来,若是方才他在这里,他也会以命相护,现在苏莜一心惦记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可是时间无法倒流,一切随着那声轰响,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