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仰起脸看向他,眼里的光彩仿佛融入了揉碎的星河。
“拿了臣女的帕子,大人是不是该给臣女一份回礼呢?”
楚谨之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本官今日来的仓促,确实没有带什么可以给你的。”
这是实话,他哪里料到小姑娘竟然这么大胆,不仅绕开了她的父亲直接向他本人提起婚约,更是现在向他要一份回礼。
人人皆知楚国公威严,积威深重之下,便是世子本人,虽不至于毕恭毕敬,但也不敢真正忤逆他。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闻言,圆溜溜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得意地哼哼一声,食指指着他腰间悬挂的那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并不太起眼,青带穿佩,素色垂穗,过分的素雅看不出半点主人的身份,反倒像是普通读书人所佩戴的。
只有正中央刻着的一个“楚”字彰显着威权。
“我要这个,国公大人给不给?”
楚谨之来略微有些诧异。
宁霜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带上了一些审视的意味。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原剧情里,这块玉佩是已故的老国公留给他的,意义重大,甚至代表了楚谨之的一部分权利。
她向他索要这么重要的一件信物,他自然会考虑她的目的。
“见此佩,如本官亲至,你确定要它?”
他的语气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对玉佩的重视,仿佛只是一件没有任何价值的小东西一般。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言一出,宁霜敛去了所有嬉笑的神色。
“臣女日后出嫁,自然便与大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向大人索要它,便能够承担持有它所要担负的责任,望大人信任。”
宁霜想要改变原有的剧情线,需要对抗的势力实在太多了。
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她的身份虽然是相府小姐,高门贵女,为她提供了许多便利。
可这终究是一个古代世界,对女子的约束让她缚手缚脚,很多事情都没办法直接做。
她需要楚谨之的势力。
更何况按照原剧情,要不了多久,楚谨之西征,云州和齐州会发生旱灾。
她必须在那之前提前做些准备,好在这些变故发生时,不让楚谨之这个大腿被卷进去。
更何况……
宁霜的心里其实也存了些隐秘的心思。
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姜父姜母阿九,还有很多人,对她都很好。
她非常感激他们,也很珍惜,但她也同样明白,她代替了原身。
如果没有她,原身会享受着她现在拥有的所有温情,直到……姜若芸穿越过来了。
宁霜想替原主报仇。
即便这可能很危险,因为在剧情的不断修正之下,她连她自己的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但她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份,总还是,希望能替那个或许存在于平行时空的原主做些什么。
姜丞相目送着楚谨之的车马远去,恍恍惚惚还如同做梦一样。
他战战兢兢地等了半天,生怕宁霜惹恼了楚国公,到时候楚国公降罪下来全族倒霉。
好不容易听到了动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宁霜盼出来了。
这一看,他的好女儿已经披上楚国公的外袍了。
他还偷偷看了眼楚国公的脸色,剑眉舒展,虽然算不上和颜悦色,但也是十分和缓的。
这是,成了?
姜丞相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疼得很。
不是在做梦。
不!是!在!做!梦!
“哎呦爹!都和您说了多少次了,您呢,就安安心心的给女儿准备嫁妆就行了,女儿能骗你,那国公爷,人家还能骗您不成?”
宁霜把玩着楚谨之的玉佩,柔软的丝穗缠绕在指尖,素色与玉指的白皙相称,流露出缱绻的风情。
“唉,爹这也是太激动了,我本以为你是闹着玩的,哪里想到你还真的说服了国公爷。”
姜丞相也觉着,既然楚国公临走时还特意嘱咐,让宁霜好好把嫁衣绣出来,那这婚事便是十拿九稳,就等着下聘过了明路了。
那他可就是马上要当岳父的人了!
淡定,淡定!
姜丞相连忙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口灌下去平复平复心情。
说起来,这套茶具还是先帝御赐的,从前他每次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甚至恨不得沐浴焚香当菩萨供着,这会儿却是半点都顾不上了
茶水并非新煮的,这会儿已经凉了。
这一盏凉茶下了肚,他这才有些冷静下来,忽然想起这么大的事儿,光顾着震惊去了,可忘了告诉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