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吧。”
“沈思莫,我们......再见。”
“好。”
祁州祁北王府
“所言可真?”
男人抿了一口热茶。
“千真万确,张氏还带来了有太后印章的亲笔书信。”
“知道了,你下去吧。”
男人长长吐了一口气,看着院子里这两日刚刚盛开的红梅。
他坐镇北方,虽担着祁北王的爵位却久不明面上参与朝政。为了三王一帝之间的权力平衡,祁北王一族也有着自己的使命,季礼部的管辖便是其中一个。
当今太后更是与祁北王一族关系密切,太后又与沈陆二家有着不为人知的来往,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祁北王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想到平南王一族,男人感到痛惜,平南王作为三王鼎立的支柱又掌管平南军这一支关系到整个大周安全的军队,竟在沈思莫这一代落寞至此。
雪又开始下,男人唤来婢子。
“把张氏带上来吧。”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要由自己亲自打开。张妈妈在偏厅里,听到消息,拿起信物跟着婢子前往书房。
祁北王府与平南王府院落格局别无二致,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悲怆之感,仿佛陆南舒坐在庭院里面赏梅还是在昨天。
她自小在祁北王府的别庄长大,是上上代祁北王与一位平民女子所生,母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又不得宠,加上父亲早逝,她的童年谈不上幸福。
十二岁那年,季礼部按照旧规来家族里面挑选女孩带回帝都培养,见她做事周全,人也机灵便把她带走了。
她刚刚进入陆府照看初生的陆南舒时得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托人向祁州送了点安葬用的银子,此后她便完全与祁州的祁北王断了联系。见到男人,张妈妈按规矩行了一个大礼。
“奴家张氏慧敏见过祁王殿下。”
祁北王张戚寻示意她落座,张妈妈在下座坐了下来。“本王已经知晓太后信中的内容了,本王只有一个疑问,事成之后祁北王一族真的能保全吗?”
“那是自然,太后也出自张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王知道了,自会做好安排。”
张妈妈没有想到祁北王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离开作为再次行礼。“谢殿下。”
出了雪岭,陆南舒回头望去,天地一片苍茫,偶有寒鸦低低飞过,又引入山林去回到有枝可以的树上去。平南军的旗帜还依稀能看见一两面,一如那年父亲和老平南王。走了便没有回头路了,但是不踏上这段路前方便是死路一条,所以,有何可怕?
一路上没有陆南舒想的那样艰难,只是沿途看见许多流民南下,趁着歇息的功夫,陆南舒拿着一张饼去询问一位看上去面黄肌瘦的妇人。妇人略不好意思地接过陆南舒递过来的食物,小心的撕下一块就着刚打上来的河水喂给身旁约莫六七岁的孩童。
“我们从阮州来,去南边寻一条活路。”
“阮州?”
“今年不知怎么了,一直动荡不断,到后来贼人更是直接闯进村庄,又是放火又是抢劫,报官更是没用。我家男人就是被贼人乱刀砍死的,这才带着孩子逃出阮州。”
女子一边说一边掩面哭泣。启程的时候陆南舒把自己的碎银悄悄塞进女子的行囊里,那是她最后一点盘缠。一路上,陆南舒一边拖着不大舒服的身子一边走,她刚刚小产又没有得到足够的休养,常常走不到半里路虚汗便浸湿了衣裳。
快到祁州的时候,身旁的小卒换了班,休息之时递给陆南舒一个小包裹,并未多说什么甚至没有看她一眼。陆南舒借口离开,在一棵树的后面打开了包裹,里面是几张银票,一些碎银和一件冬衣。套上冬衣时,陆南舒发现内侧有一个暗袋,里面放着一串红玛瑙手串。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薛王妃的遗物。
薛王妃便是沈思莫的母亲薛氏,这红玛瑙手串是沈思莫的父亲赠予薛王妃的信物,薛王妃与平南王去世之后,这红玛瑙手串被沈思莫留了下来转交给陆南舒保管,一直放在平南王府上。
陆南舒一下子红了眼眶,握紧手串,重新放入暗袋内,又寻了针线将暗袋缝上,同时也吃下一颗定心丸。
祁州境内,跟着陆南舒的小卒又换了一批人。一日夜里,陆南舒躺在干燥温暖的稻草上,自离开雪岭之后似乎每日晚上总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每次醒来都头痛无比,因此渐渐养成了避免熟睡的习惯。突然,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谁!”
陆南舒几乎是瞬间醒来,捏紧手中的匕首,这是到了祁州之后小卒交给她的。
“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咣当,陆南舒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张妈妈!”陆南舒一下抱住妇人。
“让我看看你。”
张妈妈握紧陆南舒的手,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