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妙音,有神韵;谢怀薇,能吟咏。”
国师支妙音,挥袖间六月飞雪,俘获一众文豪写干了十八缸文墨。
谢怀薇凭着“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神来之笔,蟾宫折桂,被钦点为不栉进士。
一时间,大晋朝最有名气的两个女人,在童谣里传唱不衰。
作为陈郡谢氏的嫡女,嫁给乌衣王氏、青州太守王庭,门当户对,自该留一段佳话。
怎料,人有旦夕祸福。
灵秀叛变,青州被困已是七天。
太守府外鸡犬不宁,府内一众文武官员急得团团转,等着王庭发号施令。
却见他泰然自若,穿着道袍,踏星步斗,拜神起乩!
少顷,信誓旦旦的说,已请下鬼兵仙将无数,只需打坐念经,便可万无一失。
气的谢怀薇恨不得当场扇他两记耳光。
甩袖出了议事堂,通房大丫头秋月小跑着跟在身后,一脸无辜:“大夫人,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说怎么建府宅、花多少钱,她张口就来;说诗词曲赋、坐而清谈,她出口成章。
带兵打仗?
“那灵秀长了三头六臂!”谢怀薇咬着牙:“我也要剐他二两肉!”
两世为人,她就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召集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府内所有家丁和丫鬟,持刀操练!”
《上德》有言,怨人不如自怨,求诸人不如求之己。
谢怀薇做不到那等死的苟活。
秋月先是一愣,接着嗫嚅道:“让刘辰操练尚可,只是,兵器不够。”
“我去要!”
谢怀薇转身,没有直接去议事堂,而是走向道室,一把推开房门。
不出所料,王庭一席道袍羽衣,手执法铃,在内“翩翩起舞”。
“妇道人家,怎这般没有礼节?”
被谢怀薇突然打断请神,王庭稍有愠色。
“夫君。”
谢怀薇松开紧握的拳头,尽量语气和缓:“我想在府库领些马槊铁矛,盾牌弓箭,须你亲笔手谕。”
王庭好玄道却不愚钝,此刻明知故问:“要这些东西做甚?”
谢怀薇深呼一口气,忍住了骂娘的冲动,却忍不住满腔怒火:“我可怜天下苍生,问于鬼神!”
“哼!”
论家世,“王谢”不分伯仲。
论才学,一群青年才俊来府上清谈,他默默无语,只看夫人在帘子后面纵横捭阖。
论威望,这青州太守府内院,大夫人向来说一不二。
“我已奏请上仙……”王庭自讨无趣,见谢怀薇几欲发作,生生将话咽了下去:“你自去寻左都尉便可。”
“你要不要把军权调度,也给我。”
谢怀薇存了一丝不甘:不懂也比虚无缥缈的鬼神靠谱。
“哼!”
王庭哼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交出虎符?
王家在朝堂之上还不被其他世家攻讦到夷灭三族?
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王庭心中泛出丝丝得意,再次盘膝而坐,拿起法铃。
谢怀薇强忍着把法铃踩扁,然后将“竖子”二字,劈头盖脸甩在他脸上的冲动。
回到后院,吩咐秋月:“带些家丁去府库搬运趁手的兵器。我去寻左都尉!”
“是,大夫人。城中一片杂乱,夫人须小心些。”
一直听家丁丫鬟说府外情况,可真的见了,更是另一番风景。
以往慵懒的江南情调,变得一片肃杀,偶有路人,也是行色匆匆。
大户人家,闻了“灵秀所过,寸草不生”的流言,在青州被困前,举家搬离。
只有那老弱妇孺、贫困孤寡存了丝丝幻想,等着灵秀手下留情,抑或太守的鬼兵天将。
“请通传左都尉,就说王谢氏求见。”
“不必了,大夫人,我在你身后。”
左都尉熏衣覆面、粉黛口泽,承袭了大晋风骨。
“左都尉”谢怀薇施了一个福礼:“我来府上,是想搬运些许兵器,不知是否方便?太守本欲亲自前来,奈何要事缠身,暂时无暇。倒是有手谕,如都尉需要查看,我一会让秋月送来。”
“大夫人哪里话,即太守有令,焉敢不从?”
左渊话说的干脆,眼神里却有些许迟疑。
“对了,前些时日,与贵夫人游春,承诺了两支步摇,怕是她有些羞赧,不便提罢了。稍后,我让秋月送来,妇人间的事,可不能推辞。”
“大夫人有心了!府库之事,尽可放心。”
素闻,太守府大夫人有凤姿,多才智。
今日一见,更显威仪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