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大家从睡梦中醒来时,身上还带着饱睡过后的那么一点点惬意,尽管等待他们的是被分食的噩运。
姜雨芫坐起来第一眼瞧了阡陌,她睡得香甜,一呼一吸都有康健有力,对于她来说,长久的睡眠似乎不止是疲倦,更是续命,暗暗积蓄力量。
再看看欧阳道川,睡眼惺忪,伸伸懒腰,冲姜雨芫一笑:
“雨芫,你必是好了,看着有了精神。”
“嗯,欧阳哥哥,我全好了。”
姜雨芫应着,试着身上有了力气,才要从石塌上下来,欧阳道川三两步走过来,扶住她:
“别着急,我们今天想法子救出宗志。”
姜雨芫双腿还有些发软,病后的虚脱还没完全褪去,但她心里有了力气,站得便稳了,眼巴巴望着欧阳道川:
“欧阳哥哥,你有法子?”
欧阳道川压低声音:
“雨芫,这法子有些冒险,我细细跟你说,趁他们还没找到这里,我们且去洗漱。”
欧阳道川不知从哪来得来一块帕子,将帕子放在寻来一个石盆里,弯腰往石盆里添了半盆的水,动手把浸湿的帕子来回搓洗几回,然后捞出来轻轻拧干水,拿湿帕子给姜雨芫擦脸。
他生得高大,一看平时洗漱时从未有这样细致的动作,即便把帕子贴到姜雨芫脸上,却不知该从哪儿下手了,显得笨拙又好笑。
姜雨芫没料到他会帮自己擦脸,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往后一倾,嘴上还没说,眼神里的拒绝已教欧阳道川略显尴尬。
“我能自己洗。”
姜雨芫为缓解尴尬,努力地笑笑,试探着从欧阳道川手里扯了扯帕子。
欧阳道川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松开拿帕子的手,应了一个字:
“好。”
转身端来一石杯水,递给擦完脸的姜雨芫:
“漱漱口。”
姜雨芫笑着接过水,漱口的时候心里毛毛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直到欧阳道川等着姜雨芫漱完口,又手持一把石头雕刻的梳子,准备给姜雨芫梳头,姜雨芫一下子想起一个名字来:银牙。
姜雨芫自然没有答应欧阳道川给自己梳头的要求,欧阳道川也没强求,他本就不会做这些精细事儿。
虽然不能动手亲自为姜雨芫束发,欧阳道川很是乐意站在她身后,背靠石柜,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边欣赏姜雨芫轻梳云鬓,一边娓娓道来救人的法子,静享绝境前的片刻美好。
姜雨芫坐在石镜前,一边凝神听着,一边梳理头发,石镜里清晰地映出欧阳道川的身影。恍惚的一刹那,镜子里的那个人竟不是欧阳道川,而是银牙,一笑邪魅,挥之不去。姜雨芫神思凌乱,匆匆梳好头,赶紧起身走开。
回过身,欧阳到道川眉眼带笑,怔怔地发呆,可教姜雨芫乱上添乱。
胜将军低声嘶鸣,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委屈,欧阳道川这才回过神来,换了个站姿:
“马儿一定是饿了。”
是啊!饥肠辘辘,饿得发慌。
“饿,谁不饿呢!?”
一大束阳光照进来,新鲜的空气闯进石室里,所有人,都贪婪地吸一大口气,久经暗夜与封闭,外面的气息都是甜的,仿若起到些充饥的用途,腹中的饥饿感驱散了大半。
“饿,我饿。”
这两个声音太容易分辨,空空推着破轮椅从那束光里走进来。
一步遥扭头仰望背后的空空,满满地嫌弃:
“你的口水淌到我头上了,好不邋遢,没点出息,傻货就知道吃。”
空空嘴角流出粘腻的涎水,从一步遥的后脑勺一直淌进他脖颈里,对一步遥的话他好似听不懂,也压根儿不去管那些话,一边推着轮椅往前走,一边紧盯着石室里的几个活物,乐得更痴了。
一步遥把身子往一边蹭蹭,尽量避开空空流下的涎水,脸上是万分喜悦的:
“嘿嘿!我的肉食跑到这里来啦,害老子花半晌功夫寻你们,呵呵,幸亏幻音那小子没先下手,一个个都好好的,不少一块皮一条腿,好好好,一口吃食也不少。臭娘们鹞姬,昨夜可把老子和空空忙得够呛,好容易寻到些佐料,不知她能做出什么花样来,啧啧啧,真狠不能这会子就囫囵个儿把他们吞了。”
一步遥越说越兴奋,圆鼓鼓的肚子都激动得跟着颤抖起来,仿佛就是他不要吃,肚子也非要吃。
“哼!”
鹞姬没有现身,但她得声音离得那么近:
“没手没脚的腌臜东西,又背着老娘骂我,小心哪天我割了你的嘴,一并把你屙屎的门户用蛛丝缝死,教你上不能进下不能出,全憋在肚里,看你还有什么话!”
一步遥赶紧收紧嘴巴,瘪嘴打了个嗝,脖子一伸,把第二个嗝生生咽了回去,这一咽不打紧,肚里的顺着另一个出口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