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霏伏在云峰怀里,安然闭目。
醉酒的她,再不必忌讳云渺宫的规矩。
面对醉酒的她,云峰无法谨遵云渺宫的规矩。
还好,这里没有灯火,也没有旁人。
初始,云峰是僵硬的,他的手动不了,身体动不了,头脑也动不了。
始料未及的温软就如始料不及的云烟霏带给他的伤痛般,令他措手不及。
云渺宫的欢笑那么遥远,这里的宁静那么真实。
云峰平复心海,渐渐恢复知觉。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云烟霏站起来,低头看她淡然入睡的模样,一如她幼时的纯净无暇。
可惜,她脸上挂的泪痕,是为别人而流,她心中念念不忘云峰只是她的云峰哥哥。
即便永远只做她的云峰哥哥,看她喜,看她悲,她伤怀时能守护,她飞离时可放手,就足够了。
云峰未曾奢望过云烟霏能窥见他心里的烟波浩淼,更不会让她知道心潮因她而起。
他抱着她,内心的波澜踏在足底,每向前一步都是从浪涛中穿过。
云渺宫的灯火和人声,与他无关,与怀中的云烟霏无关。
倘若时光可以凝固,他愿永远这样走下去。
可是,云渺宫的灯火是那样辉煌,容不得他藏下藏不住的两人。
云峰能坏了云渺宫的规矩,但绝不能连带云烟霏。
他步履轻盈,抱着云烟霏朝她的寝宫走去,一路上用法力遮掩,不教任何人,哪怕一棵树一朵花知晓他们曾经过那里。
这一路,是如此的短暂,尽管云烟霏选了个她能逃到的最偏僻的角落。
还是很快回到她的居住的烟云殿。
云峰施法迷晕殿里所有的侍从,他们正焦急地寻找云烟霏,看样子因为时间不久,还没敢报给云景崇。
这样正好。
云峰停驻在殿前,抬头仰望烟云殿三个大字,想起过往。
那时候,云烟霏年纪尚小,烟云殿还不叫烟云殿,是她缠了自己好久,才想到改成这个名字,取了她名字里的一个烟字。
从前于她而言的大事,现在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吧。
云峰犹记得自己把烟云殿的匾额挂上去时,云烟霏有多高兴。
而今,他想起来也只有笑一笑。
穿过正殿,走进云烟霏的卧房,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唤醒云峰沉寂良久的记忆。
往事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
幼时的云烟霏读书时,画的满书的小人,她说那些小人都是云峰,尽管那拙劣的笔迹看不出云峰一点的影子。
云烟霏吃糕点时,悄悄递给云峰一块,催促他快吃下,即便云峰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小把戏,还是顺从地吃了,而后辣的两眼流泪。
明明他可以用法力解去点心里的辣味,但他从不屑于用在云烟霏面前显示他的强大与聪明,只要她笑就好了。
因为不喜欢修习法术,云烟霏换了很多师父,每一个都被她想法子赶走了,不得已,云景崇只得让云峰教授她。
后来,云烟霏悄悄告诉云峰,撵走那些人就是为了让云峰陪伴自己,云峰虽然算她半个师父,但她却从未叫过他师父。
她说,叫了师父就生分了,最最要紧的是她觉得以云峰的年纪只能做她的哥哥,若是做了师父,就成了长辈,依照伦理纲常,将来就不能嫁给云峰。
那时的云烟霏,稚嫩又天真,听到大人说起择婿的事,便问云峰是何意,得知女子要与夫婿共度一生时,便认真地跟云峰说,将来她要云峰做自己的夫婿,永远和云峰在一起。
云峰怎能把童言当真呢,便笑着答应,心里却明白,终有一天云烟霏会嫁人,那人一定不是自己。
可是,这个看似遥远的将来,好像很快就要来了。
长大的云烟霏哪里还记得幼时的玩笑话,有了百里长季,云峰于她而言,只是哥哥。
云峰抱着云烟霏走到床榻前,轻轻放下她时,瞥见窗外那株被伐的花树发出新枝,细细长长的枝条上开着几朵即将凋零的花儿。
从前,那是一株高耸的大树,紧挨着烟云殿的院墙,多少次,云烟霏偷偷爬上那棵树,溜到外面去玩耍。
从前,云烟霏缠央求云峰带她出去玩耍,可云峰十分为难,因为云景翊不喜云烟霏外出逗留,如果禀明,不仅出不去,景公主反而会加派守卫到烟云殿来,得不偿失。
于是,云峰有意无意教会云烟霏攀爬那棵大树,云烟霏也学会瞅准时机换上宫人的装束爬树逃出烟云殿。
云峰并非不知,而是假装不知,他偷偷跟在云烟霏身后,随她逛遍召邑城,云烟霏买东西就在后面悄悄替她付钱,所以,云烟霏至今不知召邑城商铺里的东西还需要花钱买,她一直以为整个召邑都是云氏的,却不知自己长在云渺宫,不为召邑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