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隶还是死了。
雪蜜儿看出来了星缇纱的意图,于是在星缇纱满以为可以救下哪怕只有这一个奴隶的命的时候,让她的吸血鬼随从们就在星缇纱面前那敞开着的牢门外处死了他。
“姐姐。”
雪蜜儿蹲下身,她用绣着蓝花楹的手绢捂着口鼻,俯视着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伸出手试图阻止却被血族一脚踩住脊背的星缇纱。后者闻言抬起头,瞪大的双眼中瞳孔都在颤抖,她一双染血夕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雪蜜儿,可被拔掉舌头的嘴已经说不出话,那双眼睛也没有办法再流出眼泪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在星缇纱的目光中雪蜜儿冷笑着站起身,招了招手示意吸血鬼们跟上,哒哒的脚步声将星缇纱甩在铁门落锁的哐当声阻隔之后。
许是想看星缇纱受不住大腿腐烂的折磨自行跪下吧,这一次他们也没有把星缇纱的镣铐锁到地上。星缇纱就这样匍匐在地牢那满是污秽的地上,被拔掉了指甲的手指抠进了泥里,她就这样盯着那牢门下的一丝缝隙,似乎这样能找到逃出生天扭转乾坤的办法——又或者她什么有没有想,只是麻木的身心再也无法支撑她有别的什么行动了。
缝隙里有血腥味传来。
那血腥很快也被地牢的脏臭掩盖住,又或者星缇纱的鼻腔终日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灌满已然嗅不出牢门外飘进来的气息。星缇纱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在那之后她被从地上拉起来吊起来上了几次刑,她的意识在这暗无天日的重复日程中变得晦暗。惨叫,惨叫,惨叫,直到渗出鲜血的咽喉肿得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星缇纱几乎不记得自己还活着,她只是如同一具尸体一样被动地重复着这一切。
除了会发出声音之外。
星缇纱不知道在那之后到底过了多久,一星期?一个月?一年?她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或许她早已经死了吧,或许这里不是吸血鬼的地牢,而是圣女陛下惩罚她僭越与渎职罪行的炼狱。
于是一盆冷水泼醒了星缇纱,在她日渐麻木的身体还未将痛觉传达脑海之时,她已经被架着提了起来。
她就这样感受着没有了趾甲的双脚耷拉着被地板不断摩擦,而后——亦或者是许久之后,骤然出现的日光刺痛了她早已不适应光明的眼睛。
好亮啊。
星缇纱茫然地抬头看着天穹上那一轮白日,刺目的阳光如同钢针从瞳仁直直扎进她的大脑,有什么从眼眶中流出,浸得她脸上的伤口生疼。
好奇怪啊,流眼泪了。
星缇纱就这样迟钝地想着,被半拖行着到了一个木头搭建的高台下。
她被扔在台阶前,皮包骨的上半身砸在木制的阶梯上砰然作响。头皮传来被拉拽的痛感,迫使星缇纱手与膝盖并用支持起自己的身体如同狗一般地向上爬。
星缇纱几近空白的大脑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去想楼梯的尽头等待着她的是什么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似乎没有尽头的爬行。她只觉得身下的台阶似乎是建在神明之地尽头那座叫做珠穆朗玛的神山上,无论如何也无法爬到顶端。
神明之地……
星缇纱木然地抬头,于是两级台阶之上正烧滚的一锅水与被烧红了的玄鸟铁架映入她的眼帘。
“上来吧你!”
星缇纱被刽子手抓着头发直接拽上来甩在铁架旁,她的脸蹭过铁架的瞬间发出呲呲的响声。皮肉刹那间渗出水泡,疼痛钻入星缇纱的大脑。
刽子手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跪立在那高台之上,星缇纱听到有人——亦或者是吸血鬼在大声宣读她的罪行。星缇纱只觉得奇怪,于吸血鬼而言人类只不过是药材的供体,他们要杀人什么时候还需要昭告天下她星缇纱“掀起战争”之类的罪行了?可她没有时间去想明白这一切了,在行刑台下无数道属于人类的目光之中,她被捆上那内里放满烧红木炭的铁架,发出滋啦声响的皮肉散发出烤肉的气味——那气味很快转为焦糊味。
刀刃刺入星缇纱的手臂与双腿,那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肢体被刀刃挑起皮肤,星缇纱看到刀刃在自己的皮下如何游走,一寸寸将她的皮肤与肌肉分离。
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惨叫,泪水无法抑制地滚出也流入鼻腔呛得她不断咳嗽。可这一刻星缇纱不敢惨叫,此时此刻她原本麻木到只剩下灰白的脑海忽然浮现出被挂在城墙上父亲让她逃跑时的神情,她仿佛又一次看到木匣中沙克德的头颅,于是一次又一次彻夜冲天的火光与那充斥她无数个夜晚梦境的呼救和哭喊又一次灌入她的大脑,一切的一切都与刽子手的刀刃里应外合地折磨着她将她刺穿将她扒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可当她看到行刑台下那一张张脸,那在白日下一张张面黄肌瘦的麻木中带着兴奋的脸,在一瞬间就扼住了星缇纱的咽喉,抽干了她胸膛中的所有力气。
她看着自己的皮肤被捆在铁架上,看着刽子手凌迟她的躯体又将那一片片血肉丢入煮沸的锅中。她终于想起被自己美化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