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来信
二月二十,陆琛离京。
天色才放亮,谢弗昭便睁开了眼,木锦打了帘子进来,笑道:“公主今日醒的这么早,何不多睡一会儿?”
谢弗昭知道今日是陆琛离京的日子,也不知何故,心里有些慌慌的,睡不着。
“许是昨晚睡的早了,躺的久了身子疼,还不如起来。”
木锦上前一步,扶着公主起身,随后便有宫女捧着栉节入内,待洗漱完毕后,谢弗昭坐在镜子前,有专门的梳头宫女伺候着梳好了发髻,谢弗昭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见发髻灵巧独特,配的首饰又清丽典雅,既符合她尊贵的公主身份,又在这样特殊的时期里显得低调朴素。
谢弗昭满意的点了点头,望着梳头的小宫女道:“梳的很好,不愧是出自尚仪局,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来了令仪宫好几天了,她本以为公主见了她的手艺,定会喜欢上她,可连着好几日,等她梳完之后,便有木锦或是芷荷打发出去了,丝毫看不出公主的喜好,时日一长,她也早就歇了在公主身旁出头的心思,一心一意只当好自己的差罢了。
今日不妨公主突然开口相问,她既惊又喜,小心翼翼开口,“回公主,奴婢唤怜儿。”
谢弗昭看了看她,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如青葱似的,柔声道:“怜儿,无论是别人怜惜还是自己怜惜自己,都不是什么好寓意,你若是不介意,我帮你重新取一名字?”
怜儿顿时大喜过望,要知道由得主子改名,便是不被主子看重 ,那也是极大的荣幸了,她跪下身道:“奴婢不介意,请公主赐名。”
谢弗昭笑了笑,指着妆台上的一个个打开的饰盒子,“你能在这么多华贵的饰品里选出适宜今日的,足见你眼力过人又蕙质兰心,不如叫惠心,你觉得如何?”
怜儿,不,惠心抬起头来,面上一片笑意,恭敬叩首,“奴婢惠心,谢公主赐名。”
谢弗昭淡淡一笑,“快起来吧。”
芷荷从屋外走了进来,眼睛瞟了瞟起身的的惠心,她上前一步,从窄袖中取出一黄色信封,低声道:“公主,这是陆大人身边的九云送来的,说是陆大人让交予您的。”
谢弗昭眉心微微一蹙,目光幽幽的往她手上黄色的信封上一凝,陆琛?他给她谢信是做什么?
谢弗昭身子向前,指尖取了信封,信封上黑色的笔墨游龙转凤般写着四个大字:公主亲启。
谢弗昭拆了信封,杏眼看了起来。
初春的风从窗前拂过,带着沁人的草木清香,谢弗昭看完信后,脸色不由的沉重了稍许,她看了一眼身侧的芷荷,芷荷立即会意,清了清嗓子温声道:“都下去吧。”
殿内的宫女闻言恭敬墩身,随后便安静的退出了房内,一时间只留下木锦、芷荷二人。
木锦是个急性子,率先问出口,“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谢弗昭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陆琛来信,说是他离京这段时日,怕是傅氏一族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宫外他都一切安排好了,就怕凤祥宫那位会找些事,毕竟她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咱们又不能真的对她做什么,太子年幼,陆琛说是凤祥宫内只能让我们看紧些,若是有意外,便给他送信。”
木锦闻言拍了拍胸口,不以为意的开口,“原来是这样,奴婢觉着陆大人定是多心了,如今英国公被关在大牢里,皇后娘娘的凤祥宫又被层层侍卫守着,就算他们心有不甘,也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
听她说完,谢弗昭紧着的一颗心也缓了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儿。”
芷荷欲言又止,谢弗昭看在眼里,“你想说什么?”
芷荷垂首道:“公主,陆大人信中也说的有道理,傅氏一族树大根深,在大齐经营多年,前朝后宫中说不定有多少心腹,如今正值太子登基前夕,恰逢陆大人离京的绝妙机会,若是换成公主您,这样的机会...”
芷荷点到即止,话虽未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名言表。
谢弗昭眉头一拢,沉声道:“若是我,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放手一搏!”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谢弗昭心中思量了几番,吩咐道:“你们下午把苏侍卫请到太子的承元殿。”
另一头,一辆低调的青白色马车缓缓驶出了京城,九云骑着一匹马从后方赶来,他嘴中发出“吁”的一声。
待马停稳后,他掀了帘子进了马车之内,“大人,信已经交到公主手中了。”
陆琛一身银色衣衫绣青松素服,颜色清淡薄寡,袖口处却用玄色的丝线紧密的绣着竹节繁枝,举手投足间,带起清贵的风流姿态。
陆琛淡淡嗯了一声,眼睛继续落在手中的则子上,他低头看了一会儿,随后便捡了笔架上一直青峰白玉笔,垂头在则子上批改了起来,片刻后便停了笔,又皱眉看了起来。
马车驶的不疾不徐,暖春的风扫过素青色的帷幕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