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本宫不会让姐妹们白吃这么多苦头，” 梁惠姚拿出帕子为高贵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本宫现在就去见皇上，这事儿必须要有一个说法！”
她说完，就径直去了肃清宫。
连通报都没有，她直接闯进了书房，见到秋遇安，马上将事情复述了一遍，随后道：“陛下，臣妾知道您喜欢明妃，可是明妃再这样下去，这后宫里所有人都会被搅和得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秋遇安闻言，却只是道：“将高贵人送去太庙，让那些太妃太嫔们照顾她，再给她家里人一笔抚恤金也就是了，皇后何必如此动气。”
李婧宜也不蠢，她很少找高位妃嫔们的麻烦。一来是这些人一般年纪比她大不少，构不成什么威胁，二来便是她们背后的家族，大都非富即贵。
她来自高丽，在中原无根无基，虽然秋遇安铁腕治下，但架不住人家要以死相逼呢？到时文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是以她向来都只欺负那些低位的妃嫔们。
哪怕是九嫔之一的田修容，李婧宜都是知道她背后只是个致仕了的地方官才动手的。
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话，梁惠姚简直更生气了，“陛下！这后宫是有规矩的地方，您这样纵容她，您让其他人怎么过日子？您要天下人怎么想您？难道一定要背个沉迷女色的骂名您才满意吗？”
这话已经是有些冒犯了，秋遇安却不生气，只温言道：“朕能从漠北起事，当年又对朝臣使了那些手段，不知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逼死了多少人，骂名再多一条，倒也是不痛不痒。”
梁惠姚简直快给气得晕过去，她咬牙切齿，毫无顾忌地，撕开了那个最隐秘的秘密。
“陛下，瞳儿妹妹已经死了，还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她不会再回来了，这个明妃不过是生了一双相似眼睛的劣质仿冒品。若是瞳儿妹妹还活着，您觉得她会随意下令杖责他人？她会罚别人大冬天沿着宫墙磕长头还自个儿骂自个儿是畜生？她会下令废去别人的双手？她不会！”
听见这段话，秋遇安的手一抖，一个笔画就写歪了，他抬起头瞪着梁惠姚。
梁惠姚毫不惧怕地与他对视，甚至还又补了一刀。
“您好好想想，瞳儿妹妹死了多少年了，她在世时是这么一副刁蛮狠毒的模样吗？这个是高丽来的李婧宜，她不是瞳儿妹妹，瞳儿妹妹最是心善，连路中间的民间小丫头她都以身子护着从惊马手下保护对方，她怎么会如此阴狠毒辣！”
这本来是他们夫妻俩之间不可言说的秘密，可是却被梁惠姚这么赤裸裸地揭了开来。
秋遇安多少也知道梁惠姚正默默地将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们培养成秋曦瞳的代替品，他很感念，但是他们之间从来不讨论这个你知我知的默契。
此刻，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看着怒极的梁惠姚，他十分克制，只是柔和地道：“明妃的事，你不要管了，照朕说的去做，将高贵人送去太庙，再抚恤她的家人，此事，不必再提。”
“陛下！” 梁惠姚正要再说什么，秋遇安却转过了身。
“皇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 他淡淡地道，“你若是累了，便在临华宫中休养一个月再说吧。”
这竟然是要将她禁足。
梁惠姚几乎站立不稳，她勉强用手撑着桌子边缘，嘴里喃喃道：“昏君…我竟从来不知，你是个如此的昏君！”
秋遇安没有停留，梁惠姚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了句：“永义皇帝，你这样根本就不是当年瞳儿妹妹深爱的那个少年将军，你…你配不上她！”
秋遇安没有回答，只是怔在了原地。
袍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紧到他觉得自己的手心都痛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都被掐出了血痕。
然而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又默默地向前出了门。
他何尝不知道李婧宜只是个仿冒品，可是仿冒品也分仿得好和仿得不好的，他愿意在李婧宜身上抓住那一点温存，但他同时也不愿意伤害梁惠姚。
梁惠姚是秋曦瞳生前最看重的人之一，甚至为了她的幸福而跟他决裂，她还托他好好照顾她的姚姐姐。
他不会对梁惠姚怎么样，但梁惠姚最好也别来妨碍他。
仿冒品又如何，只要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他便觉得无所谓。
可是梁惠姚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如两根刺一样，一旦刺入了心底，就不是那么容易拿走的了。
望着肃清宫外的天空，秋遇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坐拥这整个天下，拥有天下的一切，却依然还是觉得拥有的不够。
快走出肃清宫的时候，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唤来了边上立着的一个小太监，“你去跟余大总管传句话，不必将临华宫守得太死，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那小太监一迭声答应下来，马上手脚伶俐地去找余华了。
看着秋遇安决绝地走了出去，梁惠姚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