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音这一走,没个十天半月的只怕是回不来,绵山一下子静了很多。
妙殊受不住这寂静,变出一艘小舟,在船头架起一柄鱼竿,小舟无风自动,从伴青湖出发一路沿着峋江顺流而下。
其实最早妙殊择居绵山时,遵循着大俗即大雅的道理,给这湾湖水取名为半青湖,这江叫做不浊江。
后来河音被她父亲送来,求妙殊管束,小孩子爱面子,只肯说自己是来陪伴神女的,还闹着非要将半字改为伴,信誓旦旦这湖代表着她——一只贴心陪伴的小青鸾。
妙殊一开始不同意这个名字,直到某日下山,发现山下的江水也被后来迁居至此的百姓取了新名字,河音大呼不公,躺在地上像个陀螺一样转,妙殊拗不过,只好应了。
妙殊一路乘船而下,湍急的河流汹涌地拍打着小舟,舟行水上,却没有丝毫影响,稳稳地在河面上漂着。
河水时不时将鱼虾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掀到船上,妙殊兴奋得两眼放光,乐呵呵地啄起比自己还要大的鱼放在硕大的竹篓里,将虾米放到自己的饵料盒中,也好脾气地挑拣着其他的杂物,将看起来有用的收拢起来放到一边。
妙殊就这么一直埋头苦干,一眼也没看过一旁的鱼竿,好在小舟慢悠悠地走到了下游也没见鱼钩动过一次。
把船上的东西捡干净后,她抖了抖身上的水,些许不死心地检查了鱼竿,一如既往颗粒无收。
缓缓将船靠岸,将自己捡出来的东西放在岸边的一块平地上。
江水湍急,过江不易,附近村民常有东西被江水卷走,因此每每妙殊渡江垂钓都会把自己收起来的东西放到岸边,或能被失主看见也是好事。
放好东西,妙殊背起鱼篓,神鸟的力气果然不是盖的,小小一只重明鸟背起比自己大好几倍的鱼篓毫不费力,极速飞向江中名叫孔穴渚的小滩。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越是靠近孔穴渚越能听到低沉的鸣叫。
妙殊刚刚落在地上,树上的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在微暗的黄昏中一双双圆润硕大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
那些藏在黑暗中的巨大生物并没有挪动,但在静谧的林子里却突然传出一阵脚步声,声音并不大,只是微微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的影子也随之动了起来,就跟在那脚步声之后,一点一点向妙殊接近。
妙殊取下自己身后的背篓,挡在自己身前,半人多高的背篓将她小小的鸟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脚步声在背篓前停了下来,片刻后,一个肉球跳进背篓里,翻动着里面的渔获。
比妙殊毛还少的重明鸟不满地叼着一条鱼从背篓里探出头。
“这两日的鱼看起来没有前些天的肥了,这鱼也不贴秋膘的吗?”
妙殊可听不得自己辛辛苦苦钓……哦,不,捡来的鱼瘦。
“您别一天天就惦记个贴膘了,您看看您这雕鸮肥的,都要走不动道了。”
话音刚落,背篓不满地发出晃动。
“去去去,不贴膘岂不是和你娘养的那些小鸡崽子一样了吗,又瘦又小,丑死了。要我说,你们娘俩都不会养鸟,你养的那只小青鸾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养了这么久也没见长大多少。你看看我养的,一个个肥肥胖胖,充满希望的。”
他语气里止不住的得意,回头看着身后那一群身高两尺的肥硕猫头鹰们很是满意,动作迅速地从背篓里叼起几条鱼,扔了过去。
这些雕鸮并未开智,也不懂妙殊父女在聊什么,眼睛里只能看见从天而降的鱼,动作缓慢又精准的接住鱼,两口就吞了下去,之后又目光炯炯地看着背篓,似乎只要它们的目光足够恳切就还会有鱼蹦出来。
妙殊老爹对于这种呆萌却真挚的目光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扑扇着翅膀忙活着把鱼扔给雕鸮们。
它们一个拼命扔,一群张着嘴大口大口接着吃,配合很是默契,直到一只横腹纹小鸮突然加入,打破了原本和谐的画面。
小鸮个头不大,力气不小,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砰”的一声,一只雕鸮应声倒地,小鸮则耀武扬威地站在它身上慢条斯理地撕咬着鱼肉,配着无辜扑扇的大眼睛,说不出的违和。
一只雕鸮的倒地只是开始,就像大雨倾盆前总会先稍稍降几滴雨试探一般,就当你还在疑惑是不是要下雨了时,下一刻就会被淋成落汤鸡,只不过这场“鸮雨”的受害者是雕鸮和背篓里的鱼。
眼见自己的大宝贝被当成了餐桌和脚垫,妙殊老爹当即就要施法驱散小鸮,施法还未完,他也被这场“大雨”光顾了,不一样的是,砸到他的不是“雨滴”而是“乌云”。
“谷廉,你想干什么呀,你那些鸟吃得多胖了,让小乖乖吃点怎么了,你这么大个修者,欺负个小鸟,好意思吗!”
妙殊背着手歪着头,看着娘亲叉起翅膀站在老爹的鸟头之上,一边念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