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十分晴朗,太阳暖融融的。沈云就穿着一身男装,跟在萧孟楚后面,去太白山巡视工程。
昨夜天黑,她没有看清这地的景色。现在,大白天里,她站在营地向四周眺望,才惊讶地发现,营地西边,阳光普照,一派秀丽明亮。而营地东边,黑压压暗沉沉的,一望无际的黑影笼罩了包括昭化县在内的大片土地,正是高大的太白山脉,让人产生了一种“阴阳割昏晓”的错觉。
骑着马跟着队伍往东走,太阳渐渐升高,眼前也变得明亮起来。整座山脉无边无际,看不到头和尾,无数的民夫劳力像是蚂蚁一样或聚集或分散在山脉的各处,有的拿着工具锤凿着山体,有的背着巨石往山下蹒跚而行……金石铿锵作响,吆喝声不断。
各处都有配着刀、拿着棍鞭的士兵在巡逻。
沈云看着眼前情景,又转头去看萧孟楚,不解地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采石头。”萧孟楚盯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
“哦……”沈云一脸恍然大悟,“我之前从贼人手里逃出来,给我指路的那个女人就说,她们全村的男人都去山上采石头了,原来就是在这里啊!”
一旁的魏珉叹了口气,恨恨地出声:“为了一人之乐,劳动几万人背井离家,吃苦受累……”
萧孟楚瞥了他一眼,魏珉就不再往下说了。
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鸟叫,沈云几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大鸟在空中盘旋,片刻,一个俯冲就从空中窜下,又一飞冲天,巨大的脚爪里竟然勾了一个人!
萧孟楚大惊,立刻驾马飞奔过去,徐利和随从们也都跟了过去。
“赵禄,快住手!叫你的鹰把人放下来!”萧孟楚奔到山脚,对着一个身穿银甲的年轻军官大喝。
那军官看到来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对着空中吹出一声长哨,那只大鸟在空中盘旋着,爪子一松,那人就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周围民夫纷纷惊慌尖叫着围了上去。
“快叫军医来。”徐利连忙厉声吩咐下去。
一个随从应了一声,掉转马头就去找人。
“不知秦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赵禄走上前,对萧孟楚行了一礼,客气地说,脸上却毫无畏惧。
“赵小将军,这里的工程干得热火朝天,你要耍鹰去别处耍,在这里添什么乱!”魏珉一脸怒色地开口。
赵禄瞥了魏珉一眼,傲慢地说:“你们真是有所不知,这里的刁民太懒散了,干点活磨磨蹭蹭的,一会这个偷懒,一会儿那个喊没力气。要不是我的‘闪电’在天上帮忙看着,这个工程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呢!”
“你……”魏珉气得眼睛都瞪大了,正想说话,突然人群里发出一声叫喊,“他死了!他死了!”
萧孟楚几人连忙走上前看,人群散开了一条口子,众人只见,地上的男人衣服破烂,露出无数的血痕和伤口,嘴角流的血几乎凝固了,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是被摔死了。
民夫们群情激愤,七嘴八舌地哭着、叫着、喊着。
赵禄双眼一瞪,声色俱厉地骂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偷懒吗!还不快去干活!”说着,招手示意士兵们赶人。
人群被驱赶得散了开来,赵禄对手下吩咐着说:“把他抬到后山去埋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肤色黝黑的壮汉站了出来,他走到赵禄面前,眼神炯炯,锋利如刀,义愤填膺地瞪着赵禄说:“葛亮就这样被你的鹰摔死,你连个说法也不给嘛!”
“要什么说法?谁叫他偷懒被我的‘闪电’逮着了呢!”赵禄冷笑道。
“你……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壮汉目眦尺裂,双手握拳,咬牙说。
萧孟楚对魏珉使了一个眼色,魏珉就站上前,问这壮汉:“你认识他?”
壮汉悲愤道:“当然认识!我和他是一个村的。”
“那好,你带路,我派人把他送回家好好安葬,他家里我们也会给一笔钱妥善安置。”魏珉说着,就吩咐两个人抬起尸体往外走。那壮汉恨恨地瞪了赵禄一眼,又深深地看了魏珉几人一眼,也跟着走了。
萧孟楚面沉如水,看也不看赵禄一眼,转身就走,沈云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片空草地上,萧孟楚沉默着,转过身,眼神复杂地望向山上忙忙碌碌的人群。
“你很生气?”沈云突然开口。
萧孟楚依旧不语,望着山间出神。
“既然生气,为什么不把那个赵小将军抓起来治罪?”沈云不解地看着他,在她心里,萧孟楚是权势滔天的,他想把谁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今天他明显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是不肯发作。
萧孟楚终于回过神来,他苦笑一声,无力地说:“他是皇上派来的特使,又是公主的堂弟,大将军的儿子,我怎么抓他!况且……即使抓了他,还会有下一个特使,山上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