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压抑着一种恐怖的气氛,自从知道沈云是吸食人阳的怪物以后,人人自危,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一切与秋水轩有关的人或事。
翠云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整天都不说话,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随之涌上心头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内疚和自责。是她,把沈香引入死地!是她,自以为好心,又把沈云引入王妃设下的瓮中!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柳儿端着托盘走进来,看了翠云一眼,边把菜和饭从托盘中取出,边说:“你一天没吃了,这是我做的,没你手艺好,尝尝看!”
翠云没理她,依旧呆坐着出神。
柳儿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云淡风轻地说:“听说,沈云要被元道长带回京城了。”
这句话唤醒了翠云,她瞪大眼睛望着柳儿,“你说什么?元道长要带走沈云?他不杀她了吗?”
“哼!”柳儿冷冷地说:“怎么会不杀。只是让她死在京城而已,让那里的达官贵人们也见识一下这传说中才有的妖怪!”
翠云的脸一下子苍白了,声音颤抖着:“王爷知道吗?”
“听说,王爷见到沈云那个样子,脸色都白了。是他下令把沈云交给元道长处置的。”
“王爷……王爷不是……他不是最喜欢沈云的吗!他怎么……怎么舍得?”翠云不可置信地微微蹙眉,声音中带了哽咽。
柳儿望着她:“那是王爷不知道沈云的真实身份,被她迷惑了。现在知道了,怕都怕死了,难道还要留在身边吗!”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翠云,我把你当姐妹,才来劝你的。不要再为她们难过了!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视我们为妖怪的同党,要不是王妃仁善,我们早就被赶出去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不是同党,也是同党了。再说,元道长是王妃请来的,你为沈云难过,让王妃情何以堪!”
“沈云害过你吗?”翠云盯着柳儿,突然问。
柳儿一愣,“没有。”
“她帮过你吗?”翠云又问。
“帮过。”
“沈云从长白山回来那天,叫人来找我,是不是你,去通知的王妃?”翠云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柳儿眼神躲闪,反问她:“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帮那妖怪说话?”
“人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哈哈哈哈……”翠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
柳儿怔怔地望着她,默然不语。是呀,如果不是沈香和沈云,她如今还在青楼里接客呢!如果不是沈云,她也许仍旧困在刘天旺的魔爪里不得翻身!如果不是……沈云,她怎可能进得来这王府!她怎可能如此清晰而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卑微如蝼蚁,肮脏如蛆虫……她默默地离开翠云的房间,隐入门外无边的黑暗。
望着柳儿的背影,翠云终于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余生都会被阴影笼罩。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中掠过,她擦了擦颊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天色很暗,月亮还没出来,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翠云摸黑来到沈云的旧屋,轻轻推开房门,又轻轻跨了进去。
对于沈云的屋子,翠云再熟悉不过,她在黑暗中轻而易举地摸到那口箱子,缓缓打开,把手伸了进去,摸索许久,终于触碰到一个鼓胀的小布包,她眼睛顿时一亮。把小布包揣进怀里,她又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关紧房门。
直觉告诉她,布包里的东西能救沈云的命!翠云屏住呼吸,双手微颤地抖落布包,里面果然是那朵奇怪的花。她惊异地发现,这朵黑色的莲花竟然长大了,以前只是花苞的样子,现在不止尺寸变大一些,竟然还半开放了,花朵周身散发出一种诡异又神秘的气息。她不禁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它,此刻,她更加坚信,这一定能救沈云的命。
事不宜迟,说不定沈云马上就会被送往京城。她必需在此之前赶到囚禁沈云的荒山。自从妖怪的事情暴露以来,府里很多护卫都去过那座荒山,或是送木头,或是轮流去值守,所以他们都认识那里。可是现在全府上下都避她如避蛇蝎,根本没有人会帮助去救沈云。大晚上的,她一没有马匹车驾,二又不认识路,真是难办!
她把所有人选想了一遍,想来想去,只有那个驯马师或许可以帮她,沈云以前常常去骑马,至少整个王府里,除了萧孟楚与秋水轩的人,他是最熟悉沈云的人了。咬了咬牙,翠云豁出去了,她打了个包袱,装了套衣裳,又把那个装着黑莲的小布包收进怀里,就出了秋水轩。出门的时候,她特别注意了一下,柳儿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料想不会走露风声。
冒着寒风,穿过重重树林和草地,翠云终于来到兽苑最北边的楼门前,换作以往,她是绝对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谁知道大晚上会冒出什么猛兽。她压着门环使劲地敲了敲大门,过了一会儿,果然传来门闩抽动的声音,大门打开了。
夜很黑,来人没有点灯,她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急切而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