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的路上,又遇到几个散落的茅舍。晚上,仍是三人舍内借宿,丑姑露天过夜。春芽他们吃饭的时候会给丑姑送去一份,但提出要丑姑一起去室内借宿,丑姑却摇头拒绝了。最后,春芽好说歹说,丑姑才同意晚上睡在马车上。但第二天一早,她又会回到距离三人十丈开外的地方。
“我觉得,带上丑姑也挺好的。你看,我们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多不对等!”春芽坐在车驾旁,晃荡着腿,仿佛在对另外两人说出自己的意见,又像是在自说自话,“还有啊,我们三个人,少爷是主,我俩是仆,但是,活大多都是我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干的,你不知道,洗衣服也挺累人的。嗯……留下丑姑,帮我一起干活,多好!”
“春芽小姐,”春生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照你这样子,从王府出来到如今,我们的队伍应该壮大到可以组建一支军队了!到时候,你要当女元帅吗?”
春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不一样!之前救过的女子,都打着报恩的幌子要对少爷以身相许。丑姑不是,她是真的可怜。你看她脸上那么大一块黑斑,到哪里去做工都不会有人要的。”
“这倒是,确实可怜!”长生唏嘘了一声,又接着说:“以前只听说书的说什么夜叉索命,看到她我才知道夜叉原来长这个样子。连我这胆大包天,见过各种世面的人,第一次见她都吓了一大跳。她要去哪家府里做丫鬟,门卫赶她都来不及呢!”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我这不正在同情她的遭遇嘛!”
“你……”
两人又斗起嘴来,正在这时,春芽眼睛突然一眯,前方一个光点迅速朝他们射来,她大叫一声:“小心!”
三人顿时警醒起来,萧玉楼眼光往左边一瞥,迅速伏下身来,一支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白光的冷箭闪电般从他上方掠去。
还未等他坐直身体,左边林中又连续飞射来几支箭矢。萧玉楼反手从马鞍下抽出长剑,在身前一格、一挡,一支箭矢落了下来,他连续挥舞宝剑,不多时,几支箭矢全被打落。
还未松口气,空气中竟又传来“嗖嗖”的破空声,所有的箭都冲着萧玉楼而来。长生的马车和萧玉楼的马都在行驶状态,并且隔着一段距离,萧玉楼的马儿受惊跑得更快,两人离得更远了。长生急得冒汗,但鞭长莫及,只能挥鞭打马,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
春芽提着宝剑,站在车前,冲着春生急喊:“快些,你打马再快些!”
林子里的射手仿佛也跟着萧玉楼往前疾驰,箭矢总能不偏不倚地朝他的方向射来。他又要顾着自己,又要顾着身下的马儿不被箭矢射伤,已有些吃力,渐渐招架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匹白马闪电般掠过长生的马车,直奔到萧玉楼的左侧,与他并辔齐驱。只见丑姑坐在白马上,手里挥舞着长剑,对着空中飞来的箭矢劈、砍、格、挡。那动作一看就不是什么流利的武功招式,只是丑姑反应敏捷,力气又大,倒也能勉强应付。这长剑是她经过马车时顺手从春芽手里抓来的。
萧玉楼一愣,也来不及多想,他趁这机会缓一口气,就又夹紧马腹,使马儿跑到白马前头,他不能让一个女子为他挡箭。哪知他一往前,那白马就又加速,还是挡在他左侧,他吃惊地想: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拼命地救他?这白马倒是一匹宝马良驹。但这样下去那女子定然支撑不了多久。
思绪一闪而过,萧玉楼从自己的马上一跃,跳到丑姑的马背上,“你看着下盘,莫要让他们伤到马儿,上面我来!”他在丑姑耳边说,右手抱紧她的腰。
丑姑点头,两人一上一下,配合无间,林子里的射手也不能射出更多的箭来,两人倒也算安全。
这时,长生已跳到萧玉楼的马背上,他驾马狂奔,挡到了萧玉楼和丑姑的左侧。
一阵箭矢飞过,长生甩动马鞭,一挥、一卷、左闪、右避,十几根箭矢都被鞭子打落,余下的几根也被萧玉楼劈落。林子中顿时安静下来,三人严阵以待,过了好久,却不再有箭从林中射出。
三人放缓马速,春芽驾着马车也赶了上来。
“这里怎么会有刺客?咱们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回退?”春芽眼观四方,嘴里大声问。
“这些刺客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我无论往前往后,他都不会放过我。既然这样,我们继续往前走。”萧玉楼坐上马上,平静地说。他右手仍然搂着丑姑,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丑姑驾着白马,被他搂着,脸上也丝毫未见异样,或者说是羞涩。当然,她脸这么黑,即使羞涩,别人也看不出来。
长生本来要将马儿还给玉楼,见此情景,也只好不动声色。况且,敌人还在附近,他和春芽两个人都坐马车,施展不开手脚。
三匹马都放缓了速度,四人全神戒备着。突然,长生坐下的马儿狂厮而立,接着侧翻倒地,长生翻跳落地,往前一瞧,大喊:“都停下!地上铺了铁蒺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