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什么,她直是一味儿地哭泣。他有点儿无能为力了。最后他只有放弃,准备带孩子离开。
“等她醒了,我就带她走好不好?”他问。
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会随时过来看你的,你不要太伤心了。你要相信,我会爱你到地老天黄的,除非你找到你的所爱。记住,我会永远牵挂你的。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那份真情。”
他也只剩下流泪了,她扑到他的怀里哭了。他轻轻地抱着她,爱抚她那芬芳的身躯。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孩子醒了。他便心如刀绞地拉着他孩子的手,向她道别。
生离死别的感觉到哪儿找呢?看看他俩吧,一个人一手拉着那个无比可怜的小孩儿,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个人斜靠在床边,用头使劲顶住脑后那冰冷的墙壁,双齿使劲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个一步一个冷战,眼花缭乱,心乱如麻,举步维艰;另一个身心俱疲,望眼欲穿,欲说无言……最后,他一步一个停顿,一步一个喘息,奄奄一息地向他的单身房子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到他单身的房子里,他放下他孩子的衣服,便躺在床上,仿佛一只已经彻底麻醉的羔羊一般。他女儿坐在他的身边,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他那软绵绵的身躯,他毫无声息地随着他女儿的力量而摇动一下他的身体。
“爸爸,你咋了?我问你一路的话,你都不理我。”她也哭了起来。
他尽力抬起一只手,把她搂到怀里。她便爬上他的胸口,轻声地哭泣起来,他也不理她。她哭了一会儿说要给她妈打电话。他点了一下头,她便从他的衣兜里取出手机给她妈打电话说她要到她那儿去。她妈答应了。她便哭闹着要他送她去她妈那儿。他说他太累了,让他歇一会儿再说吧。天快黑时,他有气无力地把他孩子送到她母亲的楼下。
他一个人,更加空虚地走在令人无比断肠的初冬那无情的天空下。他不觉得饿、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但是他却没有力气、没有精神,也没有任何生机。他仿佛是在初冬夜空中漫无目的地四处飘零的一片枯黄的叶子一般。他不知该往哪儿去,他只是一味地在万丈红尘中漫游。
不知道他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最后他敲开了一扇门。门开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打开了房门。他没有说话,只一味地往里面走。那个女人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在那个女人的房子里左转转,右看看,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个女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个房子里面有又走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也有点莫名其妙。他听不懂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从衣服兜里拿出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男人,在那个房子里说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又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两个像电影中常见的抓坏人的那种身穿制服的男人,他知道那是好人。他向那两个穿制服的人友好地点点头。那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也向他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往外走。他微笑了下,就高高兴兴地和那两个人一块儿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想往回走,可是那两个身穿制服的人却不愿意。他只有继续微笑着向外走去。到底要到哪儿去?往哪儿走?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向外走,于是他就朝一个方向不停地走去,最后美美地碰在一棵大树上。他走路的姿势是昂首挺胸,所以碰到树上时,他是胸部先挨树的。在挨上大树的那一刹那,他的整个身子就像篮球一样向后反弹了一下。他身后那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以为是有人把他给打了。他便怒不可遏地举起拳头向大树砸去。突然,他的双手被人从后面拉住了。他便怒发冲冠地瞪着他身后的人,一看是穿制服的人,他便又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同时抽回自己的拳头。他不知道到底往哪儿走着、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但是他知道他的身后有两个身穿制服的人。他感到十分平安和开心,所以他想唱就唱,想笑就笑。因为他的身后有两个穿制服的人跟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听到有人问他经常去什么地方。他说他想去D68厂单身和东园小刘的房子。他仿佛又听到有人说什么小刘的房子在什么地方,他说在东园三区五十五号。过了一会儿,他和那两个穿制服的人来到一个门前,仿佛又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几个穿制服的人说了些什么。他们便又和他一起来到一个房子里面。他一进入那个房子,就觉得那个地方似曾相识。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要寻找什么。突然,他发现面前仿佛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子,仿佛又不认识。他皱了一下眉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凝视着她。
“这就是小刘,”一个穿制服的人说。
“你骗谁呢!”他大喊一声,整个房子仿佛都晃动了一下似的。“小刘我还不认识?她的脸哪有这么胖?她是单眼皮,眼睛哪有这么深?她整天可开心了,哪是这个只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