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车向市区驶去。到了何师傅的房子以后,何师傅便给小李打电话说小温到了,小李说她马上也到了。也许就五六分钟吧,他看见从门外进来一个个子很高、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士。她穿着大红色的、直至小腿的羽绒服,脚穿一双棕色长靴,头戴一顶手工织成的网状帽子。她低着头,挺着腰有节奏地进入房子。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这就是温老师,”何师傅指着他对小李说。“你们在这儿聊呢?还是出去聊?”
“我们到外面转转吧,”他说,同时看着小李。
她微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便和他来到门外。
又是那条他和任小莲曾经走过的街道。他们一起从东向西,在阳光普照的大街上步行,同样是谈一些有关离婚的事情。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的前夫是浙大毕业的,当年是我市的理科状元。可是大学毕业后分在市造纸厂当厂长助理,干了一两年,造纸厂倒闭了。她老公就外出打工了,可能也是心理不平衡吧,她老公老找事打她,她怎么做都是错的。他问她的婆婆、公公也不管吗。她说她婆婆也可坏了,经常教唆儿子打她。她说她一天匆匆忙忙上班,上完班后,赶紧回家给她婆婆一家人洗衣做饭,可是她婆婆还不停地找事儿。比如说烙馍吧,软了不行,硬了也不行。她一天那么忙,还要照顾孩子,不至于一顿饭都要做几次吧。如果她不给她婆婆重做的话,她婆婆就让她儿子打她。她一天可痛苦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就不想回那个家了。她舍不得她的儿子,所以她宁愿天天挨打。她的泪水不停地滑落,她说为了有个房子,能和婆婆分开住,她一有空还在外面带家教,她希望多赚点钱,在外面买套房子。可是她丈夫一点都不支持她,还要无情地折磨她。有一次,她真的不想活了,她决定撞车,这样可以给孩子多赚一点钱。于是,在一个大雾的早晨,她在上班的路上,径直向一辆小车撞去,可是小车一下子停住了。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她一看是她的中学同学。她同学说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然后又上车走了。她说她的眼镜雾湿了,看不清楚。但是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和父母的时候,她不禁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她哭得死去活来,她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后来,她母亲知道情况以后,希望她把婚离了算了,连基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要这样的婚姻干什么呢?于是,她便提出离婚。她是本年阴历八月离婚的。
他一听她离婚还不到一年,他的心便马上震动了一下。因为自从和小刘分手以后,他决定不和离婚三年以上的人谈了。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如果离婚超过三年的话,一些不良习气便养成了。可能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在一个新组建的家庭里,可能经常会起反作用的。
他听了小李的故事以后,问她有没有婚外恋。她说没有。他不明白,她长得很漂亮,人也挺能干,她丈夫怎么舍得打她呢?她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他问她是不是因为她丈夫下岗了,她不想和她丈夫过了。她说也不是,她认为只要她两人好好过,一切都会有的。她前夫在外面打工,一个月也能挣一些。她上个班,带个家教,吃饭,吃菜也不用花钱。况且他公公还是一个小学的校长,待遇也是不错的。他又问她,是不是他前夫不想和她过了。她说也不是,她前夫还不停地找她呢,她婆婆也不停地找她,或者说搔拢她,她已经搬了好几次家了。他就不明白了。她说她前夫一家人有问题,他说也许是吧。
最后,他请她在槐树街北面的一家新开的餐馆里吃饭。吃饭间,他也把他的故事给她讲了。她也觉得他挺可怜的。他同样把他和小刘的故事也给她讲了。她听了以后觉得小刘真不该辜负他这样一个好人。吃完饭后,他们又一块儿沿着槐树大街向西散步,一直走到市外的农村,那也是他和小刘夏天曾经走过的地方。一路上,他给她讲他大学时所做得一些可笑事儿。她也给他讲她们学校里的一些事儿。比如说,她们学校总共十个老师,一个校长,三个副校长,五个主任,就剩下她一个普通老师。他问她一个学校要那么多领导干什么。她说只要给钱,什么职位都能买。比如说,一个校长三千,一个主任两千,只要你把钱一交,你马上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职位了。他说那么大的一个学校,要那么多的领导干什么。她说好听吗。他让她也买一个,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上局长呢。她说她不想那么做,也弄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说他知道,因为佛有一句话“屎臭狗爱吃”。她笑着问,佛说过那句话了吗?他说只要是真理,在东方就是“子”说的;在西方,就是“佛”说的。最后,他们又讲到彼此的家人,像前文所说的,他像孤儿一般。她说她的父亲是H30厂的退休职工,她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她哥接她爸的班,也在H30厂上班。她嫂子和她哥也是二婚,她哥以前和东区小学的一个老师结婚了,后来离了。她嫂子带了一个女儿,她一直把她嫂子前方的孩子当作她的亲侄女。因为她姐考过了“亚士英语”,去了澳大利亚,她姐夫也去了。由于她姐姐在澳大利亚混得挺好的